四 历史使命与初中发展：研究什么

就在2014年3月1日，中国教育新闻网与《中国教育报》基于“中国知网”教育学文献的检索，对与教育学相关的20个二级学科进行分析，在教育各个层次研究力量分布以及研究成果分布方面得出的基本结论是：“在所有层次的教育研究中，初中教育的研究处于最薄弱的状态。”可以说，这一基本结论既是对研究者多年来持续进行初中教育发展研究的一个佐证，更是对整个基础教育研究中初中研究薄弱现状的一个警醒。基于上述对中国基础教育历史使命与初中发展的解读，本书试图聚焦与研究的主要问题是：第一，初中教育是否薄弱？哪里薄弱？何时薄弱？第二，初中发展因何薄弱？怎样薄弱？第三，初中教育整体发展“发展”什么？第四，初中发展的整体推进之路何在？这四大问题同时也构成本书的整个逻辑结构。

全书除引论与结语外包括八章。第一、二章大致对应聚焦与研究的主要问题之一，即初中教育是否薄弱？哪里薄弱？何时薄弱？第一章“中国百余年基础教育初中发展之检视”，是对中国基础教育自清末民初以来这一长时段历史进程中初中发展的历时轨迹的系统扫描；第二章“新世纪基础教育初中发展之检视”，是对新世纪中国基础教育初中发展的共时问题的系统扫描，其主旨是获取进入初中问题研究的入场券。核心问题是：在基础教育整个发展历程中，初中教育是否存在薄弱之相？若存在，这种薄弱轨迹开始于什么时候？新世纪又有哪些新问题需要关注？基本内容包括：（1）中国百余年基础教育初中发展之学制检视。第一，发生在清末民初时期的主要对学制进行架构的初中教育，因为其学制着眼点在于创建或探索，且初中教育涵括在整个中学教育“三三”分段之中，所以学制对初中教育的影响并不显著，初中发展的薄弱未显端倪。第二，发生在新中国成立之初到“文化大革命”结束时期主要对学制不断变更中的初中教育，因为其学制着眼点在与国家不同历史时段的政治、经济、文化任务相匹配，所以多变、缩短且混乱的学制对初中教育产生了一些直接或间接的影响，初中发展的薄弱初显端倪。第三，发生在改革开放到现时期的主要对学制进行反复调试的初中教育，因为其学制着眼点一方面是探求如何更加符合学生身心和教育教学规律，另一方面学制的长短有意无意地掩盖了学制的其他诸多问题，初中发展开始呈现出薄弱走势。（2）新中国成立以来基础教育初中发展之政策检视。第一，政策统合是国家在义务教育或中学教育实现国家目标、价值、意志的一种整体行为，但须关注两个问题：若以政策统合取代基础教育各个不同发展阶段的针对性与独特性，则统合的政策就会以貌似的全局关注掩盖实质的非全局关注；统合政策的公平性原则与补偿性原则必须同时具备，否则，弱势领域的发展就会在统合中被大一统的所谓公平取而代之。第二，政策执行中的空间变异问题在各个不同历史时期对任何阶段的教育都存在，但长期形成的在小学、高中发展中处于弱势的初中，其空间变异产生的影响更大。第三，政策出台过程中若缺失了对以往政策出台论证、形成颁布、实施效果等的记忆与借鉴，就会出现政策的可信任度问题。（3）中国百余年基础教育初中发展之师资检视。第一，作为师资母机的师范教育的大起大落、急上骤降，从源头上再制了中小学师资的薄弱态势，而裹挟其中的初中师资也逐渐呈现出相应的差异。第二，城乡初中师资差异的复杂性，主要表现为持续差异与渐变差异、显性差异与隐性差异、现象差异与实质差异的多重交织和联手彰显。（4）新世纪基础教育初中发展之问题检视。第一，资源配置的显性公平与隐性差异问题，不仅是配置中的弱者关注，更有配置的深层到位与配置的全程关注。第二，政策效用的扶持风向标与执行心理场问题，不仅是政策制定者的政策预期效用，更有政策执行者的政策心理效用。第三，内涵提升的制度制约与群体合力问题，不仅是作为内涵提升关键内核的教师自身发展问题，更有教师群体、校长群体、学生群体相互依存的共生发展问题。此三方面问题之间的关系也不仅仅是资源是基础、政策是推力、内涵是关键的简单关联，更有三者之间统筹关注、相互制衡、协同整合的实质贯穿。

第三章“初中教育的本源性问题重提”，大致对应聚焦与研究的主要问题之二，即初中发展因何薄弱？怎样薄弱？这是对初中发展研究中本源性或常新性问题的重提，但重在对初中教育特质的再思考、初中教育属性矛盾的再解读以及初中教育专业性的再阐释，是对初中教育“因何薄弱”问题的根源解读。核心问题是：怎样读懂具有“成人外貌、儿童心理”的初中学生？初中学制类型与初中发展的关系究竟怎样？初中教育特有的专业性到底体现在哪里？基本内容包括：（1）初中教育特质在教育规律显现之中。教育规律包含这三个层次的规律：学生成长规律为第一层次的规律，是遵循规律的“原点”；教育教学规律是第二层次的规律，是遵循规律的“近点”；学校治理规律是第三层次的规律，是遵循规律的“远点”。这三个层次的规律不能颠倒，颠倒的结果就是“违反规律”。（2）初中教育内涵发展重于初中学校学制类型。对初中学校现有学制类型本身进行利与弊的分析固然不可或缺，但初中学校谋求发展的关键更应是内涵发展与全面提升，是作为关键内核的教师、校长的发展与提升，是作为变革之本的课程课堂的发展与提升，是作为深度追求的学校文化的发展与提升。（3）初中教育专业性指的是在教学、课程、管理、师资、文化等内涵与质量方面的专业特性。初中学生成长规律是初中教育专业性的内在依据，课程标准是提升初中教学专业性的基本要求，学校课程建设是提升初中专业性的重要路径，教师队伍建设是提升初中教育主体专业性的有效抓手。

第四、五、六、七章大致对应聚焦与研究的主要问题之三，即初中教育整体发展“发展”什么？第四章“初中教育整体发展的思路架构”，是对初中教育整体发展的宏观把捉，也是对进入初中发展具体问题阐释的统领。核心问题是：如何宏观地对初中教育整体发展进行思路的系统架构，为以下各章对初中发展重点问题的阐释提供有理可据且科学合理的研究参考？基本内容包括：（1）初中教育整体发展的思路架构起点，是对初中发展弱在何处的基本判断。一是“弱”在整体；二是“弱”在内涵；三是“弱”在支撑。（2）初中发展的设计定位是转型初中发展方式，即从更多关注外部投入、外延扩张、粗放发展，到更多关注从外部到内在、从粗放到精细、从同质到异质、从模仿到创新的发展方式转型；设计主旨是寻求初中发展合力，即如何整合共享各类资源，形成多种教育资源环境的整体合力；如何唤醒各类主体活力，形成学校软实力与竞争力的整体合力；如何跳出教育看教育、跳出初中看初中，形成教育内部的统筹决策和教育内外部相融协调的整体合力；设计路径是动态分步项目选择，一是从校域入手，转变生存、发展样态，建设一批初中新典型学校；二是从区域入手，推进同一区域不同学校、不同区域不同学校的整体发展；三是从省域入手，规划与设计不同省域初中教育的全面提升；四是从工程与项目入手，选择适合本校、本区、本省的重点工程与项目分步实施。第五章“初中发展的关键内核：校长与教师”，主要以解剖麻雀、窥一见全的方式，对初中教师从职业情感到专业培训、从认知差异到行为差异进行问卷描摹。核心问题是：不同校长与教师的比较差异何在？不同学校的教师比较差异何在？不同地区的教师比较差异何在？基本内容包括：（1）三类群体的相互走近（进）与相互读懂是初中教育内涵发展的前提性条件；职业理想、职业情感、职业认同与教师待遇之间并非简单正相关；教师培训的意识、内容、方式有待完善与重构。（2）三类不同学校差异中的中间地带现象，其发展空间具有相关不确定性；三类不同地区差异中的苏北现象，可能同样存在多面性；不同学校、不同地区的教师差异，为教师多样性发展提供可能。第六章“初中发展的变革之本：课程与课堂”，这是对初中教育整体发展落脚生根之地的寻路问径。核心问题是：校本课程与课堂教学怎么走？个性特质的课程实践模式什么样？富有活力的教学形态如何创？基本内容包括：（1）如何从满足需要到提供选择，理清从初中课程建设到初中校本课程建设再到区域推进初中校本课程建设的实施意图，二是如何从怎样教到怎样学，实现“知识传递”到“学会学习”“能力生成”到“意义建构”的课堂教学转变；二是如何从初中阶段学生学习与生活、成长与发展的特殊需求出发，把学校办学理念“静静地、几乎察觉不到地”融入各有特色的课程设计与实施之中；三是如何在并非轻而易举的课堂之事上做出因校而异、因生而异的可能探索。第七章“初中发展的深度追求：学校文化与特色”，这是企图从深层次上对特殊学段的初中学校文化和特色的“重塑”探寻。核心问题是：学校文化与学校特色之间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关系？哪些因素对学校文化与学校特色建设发生着深刻影响？初中学校文化建设的冲突能否适度缓解，初中学校特色建设的多维关系能否适度“黏合”？基本内容包括：（1）学校文化与学校特色有着本质的、内在的一致性，“学校特色”就是“学校文化特色”，是一种有独到思想、个性风格、行为体现、生命依托的“有特色的文化完形”；（2）政策频繁调整导致学校文化与特色难以积淀，教育模式趋同导致学校文化与特色难以形成，办学整体薄弱导致学校文化与特色难以提升；（3）无论是初中学校文化建设还是初中学校特色建设，都需要探求多种文化冲突之间的适度缓解与多维关系之间的适度黏合问题。

第八章“初中发展整体推进的多元实践”，大致对应聚焦与研究的主要问题之四，即初中发展的整体推进之路何在？这是初中教育实现整体性、改革性、可持续性发展如何在教育实践中植根、生长、检验、收获的多方位透视。核心问题是：初中教育整体发展究竟有怎样的多元实践之路？基本内容包括：（1）初中整体发展的省域全面推进强调顶层设计、重点扶持，即以改造初中薄弱学校为宗旨的课程基地建设，以重点扶持初中教师教育科研为宗旨的初中课题专项设置，以携手共进整体提升为宗旨的初中科研协作联盟；（2）初中整体发展的区域重点推进强调不同区域因地制宜，即苏南区域整体推进的关键词是“文化提升”；苏中区域整体推进的关键词是“课堂教学生态”；苏北区域整体推进的关键词是“新问题关注”；（3）初中整体发展的校域联手推进强调共享共荣与帮扶结对。

2010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阿玛蒂亚·森贡献了一个关于发展的独特视角，这就是以自由看待发展。其重要贡献是在以能力这一概念为核心的自由观之下将发展的不同侧面——经济的、社会的以及政治的——统一在一个完整的理论框架之中。当发展的目标被确定为对人的自由的扩展的时候，我们就不可能只关注经济增长，而必须同时关注社会和政治的进步。一旦基础教育进入全面深化教育领域综合改革阶段，一旦进入教育改革的系统性、整体性、协同性发展阶段，中国基础教育的历史使命也将会在这种三位一体的发展中得以创造性地承载、担当与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