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被偷走的时间
白光散去时，冷璟最先感受到的是声音——一种诡异的、倒计时的滴答声被放大百倍后的回响，像是无数钟表在逆向行走。她睁开眼睛，刺目的阳光让她不得不眯起眼睛，等到完全适应之后，她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陌生小镇的广场中央。
“第六个副本《倒流沙漏》已载入。”电子音在她脑海中响起：“任务目标：找到时间小偷。剩余时间：无限制。祝您好运，玩家冷璟。”
广场铺着整齐的鹅卵石，四周环绕着童话般的彩色房屋，但所有店铺都挂着“停业”的牌子。更诡异的是中央的钟楼——指针在逆时针旋转，而钟表上的数字也是反的，“Ⅻ”在通常“Ⅵ”的位置，“Ⅰ”在“Ⅺ”的位置。
冷璟低头查看电子表，表面没有数字，只有一个不断逆向流动的沙漏图标。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道具——希望火柴、共鸣铜牌、空白书签，以及一个新出现的银色怀表，表盖上刻着“Tempus Fugit”。
“不是倒流，是被偷了！”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喷泉后面传来。冷璟转身，看见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的中年男人躲在邮筒后面，眼睛布满血丝。他胸前别着“镇长汤姆”的名牌，但衬衫皱得像抹布，胡子至少一周没刮。
“谁偷了时间？”冷璟问。
“时间管理员苏时！”汤姆神经质地东张西望：“她每天都在记录我们浪费的每一分钟，然后把它们从我们的生命里扣除！”他撸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精细的年轮状纹路，其中三分之一被涂成刺目的红色：“我的时间线只剩三分之二了！”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汤姆脸色大变：“时间巡逻队！”说完就钻进下水道不见了。
一队穿着统一灰色制服的青少年骑着结构怪异的脚踏车（踏板在后轮位置）列队而来。他们每人胸前都挂着五块不同时区的手表，边骑边向街道喷洒某种液体。冷璟惊恐地看到，被喷到的店铺招牌上的日期立刻往回跳转——“2023”变成“2022”，“6月”退回到“5月”。
“停下！”冷璟试图拦住领头少年，却被他胸前的计时器射出一道红光扫过眼睛。
“公民冷璟，今日已浪费17分钟。”少年机械地宣布：“根据《时间管理条例》，建议你立即前往效率中心接受训练。”说完就带队扬长而去。
冷璟愣在原地，突然注意到路边橱窗反射的自己——她左腕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数字纹身：23y 8m 3d 7h，最后的“小时”部分正在不断减少。
跟着巡逻队，冷璟来到镇子西边一座圆形建筑前。门上的“时间管理局”几个大字不断变换颜色，两侧电子屏滚动着：
“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
“你的同龄人已经领先你328小时”
“昨日最佳效率公民：节省出5小时47分钟”
透过落地窗，她看到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年轻女子正在巨大的时间图表前做标记。女子左眼戴着单片显微镜，右腕缠着七块不同时区的手表，动作快得几乎出现残影。
冷璟推门而入，铃声惊动了里面的女子。她转过身，冷璟这才注意到她制服上别着的徽章：“时间管理员苏时”。
“新来的？”苏时推了推镜片，声音像秒针般精确““请出示你的时间线。”她拿出一支造型奇特的笔，笔尖闪着危险的红光。
“我在找时间小偷。”冷璟直截了当。
苏时的表情瞬间冷峻，她猛地掀开墙上的帘子，露出一个三层楼高的巨型沙漏装置，里面的沙子正在诡异地向上流动：“看到没？时间没有被偷，只是被重新分配了。”
她调出一组全息数据：
-咖啡店老板汤姆：每日3.2小时用于抱怨
-教师莉莉：半年内刷剧累计287小时
-全镇居民日均“无效社交”时间：4.7小时
“所以我只是...”苏时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飞舞：“帮他们优化而已。”
冷璟突然想起自己手机屏幕使用报告——上周平均每天2.3小时社交媒体，1.7小时短视频...这不合理！”她反驳，“人不能活得像机器一样分秒必争！”
“哦？”苏时冷笑一声，调出另一个画面：医院病房里，老人握着孙子的手说“没时间等你了”；错过毕业典礼的母亲看着照片流泪；艺术家临终前盯着未完成的画作...
“这就是你们合理使用时间的结果。”苏时有些激动：“每分钟都在死去，每分钟都在诞生，而大多数人却在——”
警报声突然响起。苏时看向监控屏，脸色骤变：“又有人闯入禁区了！”
她们赶到镇子边缘一处被铁丝网围起的区域。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正在挖着什么，她手臂上的时间线几乎全部变红。
“莉莉老师！”苏时惊呼，“你的时间已经——”
“所剩无几？”老妇人抬起头，冷璟震惊地认出她就是广场上看到的教师莉莉：“正因如此，我才要找回它。”
莉莉脚下是一个刚挖开的坑，里面埋着各种计时器：沙漏、日晷、机械钟...最深处是一个锈迹斑斑的怀表。
“这是老管理员的”莉莉轻抚表盖，“他说时间应该像呼吸一样自由...”
苏时突然变得异常激动：“那是违规品！全镇的时间混乱就是从那开始的！“她伸手要抢，怀表却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
冷璟口袋里的银色怀表也开始发烫。她掏出来，发现表盖自动打开，里面刻着一行字：“有时，最美的时光是被浪费的那些。”
苏时看到这句话，像被雷击中般后退两步：“这不可能...老管理员他...”
整个小镇突然开始震动。远处钟楼的指针疯狂旋转，房屋上的日期牌像扑克牌般飞舞。更可怕的是，居民们的手臂上的时间线开始急速减少——三十岁的人转眼白发苍苍，孩子们变成眼神沧桑的小老头。
“他们在加速消耗自己的时间！”苏时脸色惨白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