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醒来
当唐斯年再次见到沈策时，竟掩不住自己内心流露出来的欣喜。
“沈策，很高兴我们又见面了。”
说完还让出身旁的座位，自己坐到了另一边。
拉开车门正准备上车的沈策惊讶不已，一时间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甚至是大脑出现了幻觉，以为自己把罗秘书看成了唐斯年。
坐在司机位的助理秦俊海看到沈策惊讶的表情，却耸耸自己的肩膀，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车子缓缓开出小区花园。
唐斯年快乐像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不停。
从她所说的话题整合在一起，意思是她作为中柱集团代表，共同参与帆船酒店的收购计划。
沈策却是一直无话，前些日子师兄通知他接手帆船酒店收购项目时，也没说会和谁联手，如今为何要联合唐盛年一起收购？
而秦助传递给他集团的信息是，公司正联合中柱集团收购帆船酒店，对方派出千金大小姐唐斯年作为项目代表共同开展工作。
想不明白就不想。
这是沈策一向的做法，他从不花多余的时间精力去想一些想不明白的事情，这样只会徒增烦恼。
这时他听到唐斯年说道：“沈总，罗秘书已经离开了，以后我就是你的助理，有什么事情尽管让我做就是。”
沈策听了哭笑不得，温和回道：“第一罗秘书没有离开，只是暂时抽调其它部门；第二我已经有一个秦助理了。”
唐斯年：“谁说沈总不能有两个助理的，我就是你第二个唐助理了。”
沈策问道：“你这是自己给自己定的助理职位吗？”
“什么职位都行，只要是跟你一起就好。”唐斯年仍是在自说自话，天真如全世界只剩她和沈策两人了。
沈策不语，只是不想惊扰这个女孩心底单纯的自留地，也许这是她希望找到的一种幸福感。
阳光透过梧桐叶斑驳地洒在棋盘上，杨欢考虑了很久才走出一子。
林南城注视着父亲布满老年斑的手，那双手曾为他修过自行车、包过书皮，也曾在他高考失利时重重拍在他肩上说男子汉要扛得住事。
而现在，这双手在微微颤抖。
林向南打断他的思忆，“你还记得你母亲以前说的话吗？”
说起母亲，林南城喉咙发紧，当年因在国外没能参加母亲葬礼，这是他此生最大的遗憾。
“你母亲一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等到你多陪陪她。”林向南移动棋盘上棋子。
林南城：“是我的不对，没能送母亲最后一程。”
“钱是赚不完的。”林向南慢悠悠地说，“但人，说没就没了。”
一阵风吹过，梧桐叶沙沙作响。
林南城心事沉重，反复思考着父亲说的话。这句话不仅说的是母亲，也暗示他要珍惜自己的身体和爱惜生活。
林向南站起身，拍了拍杨欢肩膀，“走，去看看北川准备的怎么样了。顺便尝尝养老院刚做的馄饨，芸芸说比你们公司楼下那家好吃多了。”
“好，今天就陪林伯父一起尝尝这里的饭菜。”
杨欢听了心底感到一阵刺痛。想到自己父母已不在人世，纵想陪伴却没了机会，子欲养而亲不在的痛楚确不是一般人能感受到。
回房间的路上，林南城的手机震动起来。
是集团下发了沈策升任副总裁的红头公文。想起往昔自己升职时的兴奋不已，现在却只感到一阵空虚。
经过活动室时，听到里面传来笑声。
透过玻璃门，看到林北川正教一位老太太耍太极拳的姿势，那耐心细致的样子与记忆中毛毛躁躁的弟弟判若两人。
“北川经常来？”林南城问父亲。
“每周日雷打不动。”林向南笑着说，“有时候还带着他孩子来，两个小子叽叽喳喳的，老人们都喜欢得不得了。”
林南城突然意识到，弟弟的生活比他丰富得多。
北川是市里某事业单位的小领导，却有时间陪女儿画画、带父亲钓鱼、参加社区义工。而他这个所谓的企业家，除了银行数字外一无所有。
在接待处，他拿起一本养老院宣传册翻看，意外发现扉页上的志愿者名单里有“林芸”的名字。
“小芸...也经常来？”
“每月两次。”林北川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陪李奶奶读报，帮王爷爷整理书籍。你不知道？”
林南城摇摇头，胸口像压了块石头。
这时林北川接到单位的电话，说是有突发性事件要处理，“哥，你安排车子送我一下，刚才是单位车子送我来的。”
林南城看了一眼陈秘书，“你安排劳司机开我的车送北川，你也先回去吧。”
“好的。”陈秘书知道老板想多陪陪父亲，带着林北川走了出去。
送父亲回房间后，看着杨欢陪老头子聊天，林南城坐在房间的长椅上，翻出手机相册。
最新的一张照片是几月前集团年会上拍的，往前翻全是会议记录和文件截图。他使劲往下滑，终于找到一张女儿高中毕业时的合影，那是他手机里最近一张家人照片。
正午，太阳当空，早吹散了城市里重重雾汽，回南天一般就两三天的现象。
午饭后杨欢说想就近回乡下看看叔伯，然后把车子留给老板，自己叫辆出租车走了。
走出养老院大门时，林南城想起父亲刚才说的话：人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不是没赚够钱，而是没好好陪伴爱的人。
林南城深吸一口气，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悄然苏醒。
唐盛年醒来时看时间才中午一点多，心想人老了就是不入觉，睡得早醒得也快。
站在房间外等待的柳秘书见老板醒来，立刻倒了杯水呈上去，“老板，现在才一点多，离出发的时间还早，要不你再睡会？”
唐盛年摇摇头，用手轻轻拍打着自己的额头，“不睡啰，人老了觉就少啰。”
柳秘书接过老板手中递来的空杯，小心翼翼的说：“老板，弘文的蒋总已经在外等候一个小时了，要不要先让他回去？”
唐盛年看了看眼前的美女秘书柳红，没有正面回答。
穿上一次性拖鞋，他慢慢走到窗前，面对着窗外的世界做起了简易体操，摇了几下腰板，“听下面的人说你和蒋彦走得很近？”
突然听老板这样问话，柳秘书慌忙盛满水杯重新端到老板面前，谦卑地说道：“这都是底下无聊之人乱传的事情，我和蒋总就是正常工作上的交流而已。”
“不是就好。”唐盛年接过水杯，浅浅喝了一口，“你要知道，你是在集团最高层部门工作，许多日常工作上的事情是需要高度保密的。”
“是的，我当然知道。老板请放心，我绝不会和集团第二个人熟络起来。”柳秘书把杯子轻轻放在茶几上，走到衣架前拿了一件外套过来给老板穿上。
“让他明天再来吧。”唐盛年利索地走出休息间，大步走到外面办公桌前。
此时蒋彦，正站在中柱集团所在的中望大厦顶层董事长办公室外的等候区，手里紧握着那份已经看过无数次的收购分析报告。
报告边缘被他捏出了褶皱，就像他此刻紧绷的神经。
董事长办公室大门打开时，秘书柳红的出现把他从思绪中拉回现实。他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深蓝色西装领带，尽管他知道这无济于事。
“蒋总，您来了。”柳红声音压得很低，“董事长刚醒，让你明天再来。”
蒋彦点点头，喉咙发紧。
“董事长一会要去拜访客户。”柳红心中不忍，用解释代替了一种安慰。
蒋彦回头时面带一丝宽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