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代序
有首民歌叫“谁不说俺家乡好”,爱家乡、思家乡是人们共有的情感。捧起张连华兄长刚刚完成的《故土情深:北安河忆旧》(简称《故土情深》)就能感受到他思家乡、爱家乡的那颗热忱的心。连华兄家在北安河,我家是南安河,我俩是同乡。他和我都姓张,但不同族,他家是随龙入关的满族,我家是汉族。我俩曾同在北安河小学、四十七中学念过书,是校友,但不同年,在学校里谁也不认识谁。他长我三四岁,经历的事情自然比我多,加上他聪慧过人,对少年时期的故乡生活记忆犹新,退休之后他用那流畅细腻的笔触,把过去六七十年一点一滴的小事还原,陆续发表在《海淀史志》上。这次他把发表过和尚未发表的多篇文章汇集成册,题为《故土情深》。连华兄长要我为他的新作写几句话放在书前,说实话,我愧不如大哥的才华和丰富的经历,我俩既是同乡、校友,还是同好家乡史的文友,我遇问题经常求教于他,按理说我没有资格为此书写序言,但执拗不过,也只好从命了。
我俩的家都在北京西郊阳台山下,古时候有条河从老庙、寨口流向高梁庄(今天的高里掌),我家在河南岸,叫南安河;他家在河北岸,就叫北安河。南安河辽代出了个居士,名叫邓从贵,此人出钱修了清水院(今大觉寺)的寮房厨库,明代重修清水院,易名大觉寺,庙内有一通辽碑,乃辽代建庙时所立,碑文记载那时南安河村叫南安窠。南北相对,辽代既然有了南安窠自然也就有了北安窠,可是不知什么原因没有文字记载。到了清代,妙峰山的娘娘庙会红火了起来,来自全国各地到妙峰山进香的香客,几十万人经过北安河,走40里山路朝拜妙峰山,北安河因此名扬四海,北安河的交通道路、商业店铺也发达起来,村子也越来越大,新中国成立后成为乡政府所在地,名气比南安河大多了。
最美不过家乡的山和水。我们家乡的大西山,是近郊最高的山,又叫阳台山,还有羊山、仰山、妙高峰、妙峰山、梁山等不少名字。早在汉代阳台山上就有了寺院,辽、金、元已成燕京胜迹,明代形成皇帝敕建敕赐的寺庙群。由于阳台山断裂带特殊的地质构造,阳台山的泉水特别丰沛、甘冽。泉水从半山涌出,沿山谷往山下流。由于山谷堆积着沙石,水很快渗入地下,河流在地表上消失了,暗流到了山下平原,在平原低洼的地方又冒出来,形成平地泉流,泉流汇集成河。元朝的时候,这条河叫高梁河,源头在今白虎涧、沙涧一带,它和阳台山并着肩往南流,山转河也转,在温泉北转向东流,到西北旺,又沿百望山往南流,注入昆明湖,流入元大都城垣。高梁河是元大都城的生命源泉。元朝一位诗人这样描绘高梁河:天下名山护北邦,水经曾见驻高梁。一觞清浅出昌邑,几折萦回朝帝乡。和义门边通辇路,广寒宫外接天潢。小舟最爱南薰里,杨柳芙蕖纳晚凉。元朝的水利专家郭守敬开浚通惠河,走的就是高梁河道,20世纪60年代开挖的京密引水渠,在西山脚下基本是沿着高梁河的走向。从古至今,家乡的河就与北京城的发展史紧密地挂上了钩。
《故土情深》很大部分记录了北安河村山上的泉、村外的河、街里的井,篇篇充满欢乐甜蜜。家乡的水给孩童带来无比的欢乐:普照寺大水池里洗澡,畅饮甘冽的井拔凉,天旱求雨浇龙王……一件件往事就像回放着老电影,勾起了我对故乡水的回忆。雨季到来,山洪暴发,汹涌的山洪携带泥沙滚滚而来,泥沙沉积后,河水清得可见河底五彩斑斓的卵石。南安河的孩子到北安河小学和四十七中上学,要举着鞋,几个同学手拉手蹚三道河。到初秋,山水渐渐小了,河里堆上较大的石块就是我们的“桥”,早上从“桥”上蹦过去,晚上从“桥”上蹦回来,在细小的溪流里还能捉到小鱼儿。四十七中校门前的石桥下,水流湍急,激石擂鼓,奔腾而下。北安河村东的洋井咕嘟咕嘟往外冒水,沿着小渠流进稻田。小学校东边的菜园子驴拉水车转圈圈发出清脆有节奏的嗒嗒声……
《故土情深》把北安河繁华的街市、各种的商铺、静谧的园林、古老的寺庙、朴素的民居还有童年的乐园私塾学校,几乎无一遗落收入其中,并勾画了详图,标出地名,尽力把历史上的北安河立体地呈现给读者。在北安河村街道住宅已经被拆除成一片平地的今天,《故土情深》为我们留住了对历史的记忆,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往后它的价值和作用也会越明显。
《故土情深》记录了村里的各类人物,有为新中国成立而献身的管德成、吴来和,也有村里的能工巧匠,还有作者的亲人、忘年交、老师同学,由于他和这些人朝夕相处、血脉相连、心心相通,所以笔下的人物各个可敬可亲、有声有色。
“家乡美,家乡美,最美不过家乡的水。河水长,井水甜,甘冽当属家乡泉。”由于作者年轻时就离开了家乡,距离产生了离别的伤痛,也更加深了他对家乡的眷恋,怀念父母怀抱的温暖,怀念住过的老屋热炕,怀念祖祖辈辈生息的热土,甚至怀念儿时玩过的虫、养过的鸟,吃过的饸饹、喝过的立夏粥……正因为作者对家乡有至深的感情,才有这本《故土情深》。
谨以寥寥数语作为对张连华先生的祝贺和感谢,感谢他为家乡做了一件功德事,并期盼其有更多的作品奉献给读者。
张文大 于安华里
2015年4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