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者4:沉默的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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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编织口袋

我正欲开口,却见疯哥微微摇头,然后笑着说:“兴许是李支书没带电筒,走得慢吧。老哥,嫂子,时间不早了,歇着吧,明天还得忙活。”

王良夫妻是老实人,一听这话,给我们指明了茅厕所在,就回房去睡了。

待王良他们关了房门,我悄声问疯哥:“这李勇像是故意留下来偷听我们说话啊。”

疯哥关了灯,走到窗户边,往外看了一阵,这才回答说:“是啊,他既是党的村干部,又是鬼神的发言人,在风谷村,这两个身份都是权力的象征,偏偏这两个身份本身又是矛盾的,多年来,李勇把二者关系处理得很好,游刃有余,他应该算是村子里比较有心机的人了。”

我也走到窗户旁,一阵凉风吹来,带着田野的清香,让人很是舒服,我侧头看着疯哥问:“他想偷听什么呢?”

“自然是想听案子的事。”疯哥沉声道。

“我们到村里办案,本就需要当地干部的配合,他作为支书,想了解案情,大可直接询问,何必搞这些把戏。”

“比较合理的解释是,他有自己的算盘。”

“什么算盘?”

黑暗中,疯哥摇了摇头:“暂时不知道,拭目以待吧。”

上床睡觉时,我看了下时间,刚到九点。

生活在繁华喧嚣的城市,再加上经常值班,我已习惯了晚睡,可这天晚上,躺在村民自己编制的凉席上,枕着用麦穗填满的布枕头,感受着周遭的一片静谧,我竟很快有了睡意。

一夜无梦,第二天清早我醒来时,疯哥已经端着个瓷碗在院坝里喝着早茶了。

“疯哥早,你看起来精神不错啊。”

“农村水土养人啊,我以后退休了,还是回老家务农算了,可以多活几年。”疯哥抿了口茶水道。

的确是这样,城市生活在带给我们便捷与享乐的同时,也在侵蚀着我们的身体。环境问题、食品安全问题、人口结构复杂导致的治安问题,让我们时刻都处在危险之中。

“行啊,到时候我来投奔你。”我笑着说。

“得了吧,你们这些小年轻,哪受得了农村的清苦。”疯哥说这话时,指了指瓷碗,里面的茶水颜色很深,味道很苦。

城里人分两种,一种像疯哥这样,心中有个田园梦,却在生计、梦想或责任的驱使下,选择暂时留在城中,待时机成熟,即解甲归田,诗意人生。

还有一种,习惯了城里的灯红酒绿,醉生梦死,宁愿在城市的奢华中少活十年,也不愿在农村的孤寂中长寿。

“别小瞧人啊,我没那么肤浅。”我不服气。

“哟,你们也起得挺早啊。”是巫海和老蒋过来了。

趁着王良夫妻不在,我问巫海他们县里到底有没有合适的下水人选,巫海摇头说:“你以为我昨晚是和老头赌气啊,平五县城没有河流,队里是真没水性好的人。”

老蒋在一旁附和,说这事巫海的确没藏私,还说昨晚他们已经安排了人从县上送专业设备过来,下水时可以派上用场。

“我也是个旱鸭子,看来只有让昌达下去了,疯哥,你说呢?”我看向疯哥问。

“你是领队,你决定。”疯哥遵守着当初他定下的规矩,不过马上补了句:“我们几个办案民警中,他水性最好,这又是他们村的案子,他在所不辞。”

“我们队里还有几个兄弟昨晚去了张家村,今日会在那里核实女尸身份,镇派出所的同事会帮着清查镇上不在家的女性人口。”老蒋说。

我点头道:“希望今天能够把死者身份确定!”

吃过早饭,昌达打来电话,说王昌林的情况已有所好转,我心里松了口气,让他开车回来,准备下水。

上午十点,相关人员全在镜湖集合完毕。这事一大早就在村里传开了,岸边围了很多看热闹的人。

见到昌达时,我发现他有些黑眼圈,询问他昨晚是否没休息好,他摆手说没问题,我又看了一圈周围的村民,的确找不到能够胜任的。

好在巫海他们调来的装备不错,两艘皮筏艇,数十件救生衣,两根救生绳,两把强光手电筒。与运送装备车辆一并到达的,还有县医院的救护车和专职急救人员。

我们合议一番,确定了下水流程:由四人驾着两艘皮筏艇载着昌达到发现女尸的地方,给昌达绑上救生绳,下水时,昌达抱着一块三十斤重的鹅卵石,以便快速沉底,沉底后,昌达开着手电观察湖底情形。

昌达说他可以在水下憋气两分钟,为保证安全,我们设定的最长时间为一分半,到时间后,皮筏艇上的人就合力拉动救生绳,让昌达迅速出水。

按昨晚所说,行动前,由李勇做了场法事,驱邪祈福。

上船时,昌达父母拉着他,再三叮嘱他注意安全,不要逞能,昌达安慰了他们几句,就出发了。

随着皮筏艇离发现女尸的地点越来越近,之前吵闹的人群也安静了下来,似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般。

到达目的地,两艘皮筏艇调整着位置,便于拉动昌达时能形成合力。

一切就绪,昌达转过身看向岸边,冲我比了个OK的手势,我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

当昌达抱着石头没入水中时,人群里有人发出了惊呼声,几十双眼睛紧张地盯着湖面。

到时间后,艇上的人拉出了昌达,他起来时,嘴里说着什么,看起来状态还不错。

调整了一阵,昌达第二次下水,差不多时间后,他被拉起来,再次对艇上的人说了几句。

第三次,我暗自捏了把汗,希望他这次能看得清楚,免得再下去第四次。虽然我没做过这活,但也知道水下压强大,还得憋一大口气,肯定很难受。

稍许,我听到老蒋的声音:“还没到一分半吗?”

“我也觉得这次的时间长了些。”巫海附和了句。

他们的话让我心头一紧,赶紧冲艇上的人喊道:“拉他上来!”

救生绳被快速拉起,十几秒后,昌达从水面冒了出来,他的手中还有一个白色的东西。

“咳……咳咳……”一出来,昌达就不停地咳嗽,王良大声喊:“昌达,你没事吧?”

皮筏艇很快把昌达送到了岸边,他手中拿的是个白色的大编织袋,上面沾着些泥污,还在往下滴着水。

我和疯哥大步上前,伸手把他从皮筏上接过来,他还在间歇地咳嗽着,我轻拍了几下他的后背。

“怎么到时间没有拉人?”老蒋的语气有些责备。

皮筏上的一男子说:“他刚才说要取个东西,让我们等到两分钟的时候再拉他。”

既然是昌达自己要求的,我们也不便责怪,好在没出什么事。

“这是遇到水鬼了吧?”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我回过头,看着一群村民,不知这话是从何人嘴里传出的。回头的时候,我瞥见晓军拉着他姐站在李勇身旁,也伸着脖子往这边看。

这话出来,迅速有人附和,说昌达是被水鬼缠住了,拖住了脚什么的。

我没有理会,转过身,看到疯哥已经拿过了昌达手中的袋子,正在摆弄着。

我走过去,赫然发现,编织袋的两端是相通的,也就是说,本应用粗线封起来的底端,上面的线是被剪断了的。

“这东西连底都没有,怎么装石头?”巫海两手扯着编织袋的底,从口子这边能看到他的脸。

这时昌达已经缓过气来了,却因剧烈的咳嗽,弄得脸和眼睛都有些发红,他给我们介绍着湖底的情形:“编织袋在水下是横着放的,里面有块扁平的石头,石头应该不是很重,最多四十斤。我刚才耽搁了会儿,就是在把石头弄出来,结果一口气没憋住,呛水了。”

“就这些?”疯哥问。

昌达点头道:“前面两次我主要是摸透下面的情况,有用的线索就这个袋子和那块石头了。”

“没有绳子?”老蒋想确定女尸脚上印痕的来源。

“没有。”昌达回答得很干脆。

我盯着那两边通透的编织袋,回想着昌达说里面装的是块扁平的石头,很快有了个猜测:“这应该就是凶手抛尸的附带物件了,女尸最初的状态,是横躺在编织袋中的!”

边说,我边把编织袋横着摆在地面,再就近拿过一根划皮筏艇的木桨,把桨穿过编织袋,假设其为女尸。

只是,这样一来,尸体被装在袋子里,身体上就不会形成绳子勒过的痕迹,水底又没散开的绳子,那脚上的印痕是怎么回事?

疯哥对我的分析比较赞同,却也提出了个关键问题:“横躺在湖底的女尸,到底是怎么摆脱袋子的束缚而站立在水中的?”

此话一出,我们几名警察都盯着编织袋出神,各自想着当中的可能性。

就在这时,一旁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