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章 晓玉昏迷
“怎么抢?”正在喝水的巫海抬起头,好奇地问。
王良看了他一眼,接着说:“就是我们往上抬尸体时,水鬼往下拉啊。”
我心中一动,看了看疯哥,他一副沉思的样子,我试着问:“你们看见水鬼的手了?”
王良听罢,瞅了瞅门外,我顺着看去,外面已经彻底黑了下来,除此外,并无异样。
只见王良走过去,轻轻地关上门,插上门栓,重走回来后,他神秘兮兮地说:“可不是么,我当时抬的尸体左脚,刚开始提不动,我是潜在水里的,快憋不住气了,手上就用了力道,这下是把脚提起来了,却感觉到一个东西从我脚边滑过,像是人的手一般……”
听了这番话,我立马想起了女尸脚踝上的印痕,那必然就是“水鬼”捏出来的。
我自然不相信真有水鬼抢尸,可王良这老实巴交的农家人肯定不会骗我,他也没骗我的必要。
如此一来,就得从另外的角度去解释这件事了。
尸体直立水中,脚上有印痕,王良他们提脚的时候,有东西在水中闪过……
我在脑子里琢磨着,很快就想到了一种可能:“尸体是被绳子绑住双脚固定在水底的!”
“妙啊!”老蒋大声赞同道。
疯哥也微微点了点头。
王良一脸茫然,我问:“昨天抬尸时,你在水中可有睁开眼睛?有没有看到尸体脚上绑着东西?”
“眼睛倒是睁开的,但昨天光线不好,尸体脚踝已经在水下近三米的地方了,根本看不清。再说,当时心虚,只急着把尸体捞起来,哪里看得那么仔细啊。”王良摇着头,表达着内心的不确定。
“不对啊,凶手抛尸湖中,又潜入水里,把绳子绑在尸体脚上,这是打的哪门子主意?”巫海质疑道。
疯哥说:“更大的可能是,抛尸的时候,就已经绑好了,尸体与大石块一并扔进湖中。”
“那应该绑在身体上才牢靠啊,绑在脚上,尸体竖立起来,容易被发现。”巫海又说。
虽然我一直腹诽巫海这个大队长当得有水分,可不得不说,他的确问到了点子上。
“我建议明天下水去查探一番,水底若有石头与绳子,闹鬼的事就明朗了。”老蒋提议。
这时,昌达妈煮好面条端进了屋,听到老蒋的话,忙说:“下水前可得找李支书做做法,免得沾了阴气。”
我听后,哭笑不得,不过想着她也是一番好意,就没说什么,端了碗面条,默默地吃起来。
期间,房门被敲响,是李勇过来说住宿的事,除了昌达,我们四人,一人住李勇家,一人住王良家,两人住王胜家。
入乡随俗,既然昌达妈提了出来,我也就给李勇说了下水的事,让他明早和我们一起去湖边,顺便问他村里有没有水性好的人能潜到湖底去瞅瞅。
“昌达啊!”李勇听后,毫不犹豫地说:“他水性好,又是警察,这事让他做最合适。”
“不行啊支书,那湖底指不定有什么东西呢,我家昌达水性差得多。”昌达妈一听,慌忙摆着手。
“是啊支书,你又不是不知道,昌达小时候就呛过水。”王良附和说。
其实明天下水前,我们肯定会做好充分准备,确保人员安全。
不过也能理解,王良家就这么个独子,他们本来又相信湖中有水鬼,自然不放心。
“那你们说让谁去?浮尸的地方,水深四五米,我们这把老骨头咋行?昌达那一辈,就他身体最壮。再说了,他呛水那回,他倒是没事,却弄得我家晓玉昏迷不醒,我当年不也没说你们什么嘛!”李勇并不退让。
这几句话一出,王良夫妻就不吭声了,求助似地看向巫海:“领导,你们队里肯定有专业人员吧?”
巫海似乎还介意刚才王良抵他的事情,撇了撇嘴,两手一摊说:“我们有救生衣救生绳,就是没人。”
王良有些难为情,又看向疯哥,疯哥安慰他说:“王大哥,你放心,我们会慎重考虑下水人选,无论让谁去,都会百分百保证他的生命安全的。”
刚说完这事,昌达就打来电话,说已经在镇医院把王昌林安顿好了,他嘴唇紧闭,喂不进去药,只有打点滴,看明早会不会有所好转。
昌达说要陪着王胜他们在医院照看堂弟,我想着他明天有可能要下水,让他尽量找机会休息,他在电话里答应了。
随后,我们把住宿定了下来,巫海与王良不对眼,又反感搞封建迷信的李勇,就和老蒋去王胜家住,昌达妈那有钥匙,打着手电筒带他们二人过去。
昌达不回来,我和疯哥能睡他的床,李勇见没他什么事,就悻悻地走了。
待房间里只剩下三人,疯哥再次给王良发了支烟,点火的时候,他随口问:“大哥,昌达把李晓玉弄昏迷是怎么回事?”
王良坐在凳上,咂巴口烟说:“村里娃没甚好玩的,从小就喜欢到湖里耍水,不过嘛,一般都是男娃去,女娃都要帮着做事,可那天昌达把李勇家的晓玉带了过去,李晓玉本来在湖边浅水处的,由于她以前没怎么玩过,兴奋得紧,玩着玩着就往前走了几步。”
王良顿了顿,接着说:“那镜湖不比你们城里的游泳池,湖底有些地儿坎高,李晓玉这一走就踩空了,整个人只剩头在面上。
当时昌达几个男娃都在离岸边二三十米的地方打闹,根本没顾着她,幸好她落水时喊了两声出来,昌达一看,这才慌着往岸边游。
可等游到她身边时,她已经溺水了,昌达虽然水性不错,可那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潜下去拉着李晓玉,有了负担,一口气没换过来,就呛了几口水。
也亏得李晓玉溺水那地离岸边不远,昌达挣扎着把她带了过去。上岸后,昌达呛了水一直咳嗽不停,另外两个娃娃学着之前看到的大人救人的方式,弄了好一阵,李晓玉才吐了几口水,醒了过来。”
说起当年这事,王良的语气并未波动,只见着阵阵烟雾从他嘴中吐出又升起。
我心里却是为李晓玉捏了把汗,那个时候,她已经溺水昏迷了,抢救不及时的话,极有可能身亡,可现场连个成年人都没有。真是庆幸那两孩子没有慌乱,没有逃跑,还知道救人,并且误打误撞地用对了方法。
“昌达和李晓玉那个时候是同学?”疯哥问了句。
“昌达要大两岁,二人当时都在镇上小学念书,我也不知道他那天怎么想着把李晓玉带去湖边。”王良把手中烟头扔在地上,用穿着凉鞋的脚踩灭,尔后起身,往昌达的房中走去。
我跟在他身后,问道:“李晓玉不仅仅是昏迷,还差点丧了命,李勇知道这事后,一定找你们麻烦了吧?”
“当天几个娃儿都吓得不行,回来了谁也没说这事,过了好几天,那两个男娃才和他们爹妈讲了,这才传了出来。”王良打开昌达房间里的电灯说。
昌达的屋子里,一面墙壁上贴着满满的奖状,上面两排的纸张都发黄起皱了,显示着它们的岁月悠久。
除了靠在墙边的床,屋子里还有个不到一米高的小木桌和一个褐红色的木头衣柜,衣柜样式古老,面色发暗,想来也有好些年头了。
王良打开衣柜,边从里面拿出枕头被子边说:“李晓玉毕竟没死,事情又过了好几天,最关键的是,那段时间,李支书家老二刚出生不久,他成天心情好得很,就没来计较。”
“老哥,我看你们这村子,有些重男轻女啊。”疯哥接过王良手中的一个枕头说。
王良嘿嘿笑了两声:“老祖宗教的,养儿既能传宗接代,又能防老,女子要嫁人的,靠不住。”
风谷村的封建思想,我早就领教过了,此时听着王良的话,我虽不赞同,却也懒得与他辩驳。
只是,从他刚才的描述中可知,女人在风谷村的地位是真低,小时候连去镜湖边游泳的机会都没有。
我有些疑惑的是:“既然李勇这么想要儿子,他为什么等到李晓玉十岁时,才生了李晓军?”
“他当然想生啊,只是他老婆肚子一直没动静,村里人私下都说是他老爹当神汉泄露的天机太多,老天爷要李家断后。一直到他当上村支书后两年,老婆才怀上。”
说这话时,王良铺好了凉席,刚好昌达妈也回来了,一进屋就冲王良说:“老头子,我记得家里还有支手电筒,你怎么不找出来给李支书用啊,我刚才回来碰着他,让他把我那支拿去了。”
我当时还在琢磨着李勇生儿子的事,没在意昌达妈说的话,疯哥却马上问:“你说你刚刚回来时碰到他了?”
“对啊,咋的了?”昌达妈奇怪地看着疯哥。
“老太婆,你前脚走了没多久,李支书就回去了,你怎么可能还碰得到他?”王良解释说。
昌达妈先是一愣,想了几秒,坚持说:“我不可能认错,我还问他咋没打电筒呢,他说他熟得很,闭着眼都能走回去。”
这时,我已经听出了端倪,看向疯哥,他皱着眉头,神情严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