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傀儡夜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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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裹挟着砒霜毒水漫过观星台玉阶，林若璃的织金绣鞋碾碎青砖缝隙间新生的苔藓。三百具与她容貌相同的药人手持淬毒弓弩围成铁桶阵，箭镞寒光映着她们灰白瞳孔中跳动的鬼火，恍如前世诏狱铜镜中碎裂的倒影。

“阿姐当心！“沐风机械臂横扫击飞三支破甲箭，齿轮间迸出的火星点燃《神农百草注》残页。燃烧的灰烬在空中拼出卦象，林若璃瞳孔骤缩——这正是三年前东宫大火前夜，国师占卜出的“坎离噬心“凶兆。

“好妹妹，看看这是谁？“苏御的狂笑刺破雨幕，剑尖挑着具焦黑尸骸。残破的杏黄襁褓上，双生子的血手印与林若璃掌纹严丝合缝，腐肉间露出的半截银锁刻着“承安“二字，锁芯处凝结的靛蓝冰晶与太庙地宫寒玉棺中的痕迹如出一辙。

药人军团突然齐刷刷撕开面皮，三百张机械面容在电光中泛着冷芒。沐风左臂齿轮卡死的瞬间，苏御官靴踏碎焦尸头骨：“沐公子终于想通了？你以为当年沐氏灭门真是因为私铸兵器？“他扯开绯色官袍，心口处青铜心脏与药人脖颈的机簧锁扣共振嗡鸣，暴雨在金属表面凝成血色溪流，“你不过是赵相养的一条机关犬！“

林若璃金丝缠住观星台铜鹤脖颈，鹤唳声引动地底机关。九尊青铜鼎破土而出，鼎耳狼首眼窝射出幽蓝光束，将药人脖颈的机簧锁扣熔成铁水。“赵相没教过你么？“她指尖银针挑开鼎身苔藓，汞液翻涌显出血色北境地图，某处暗渠标记的“诛“字正与沐风剑柄螭纹重合，“苍狼九鼎遇林氏血则醒，这密道网可是你与北狄往来的铁证。“

沐风突然暴起掐住苏御咽喉，机械手指插入对方胸腔时扯出团靛蓝蛊虫：“三年前刻在我心脏蛊虫包裹的半枚虎符符身凹槽，正与林若璃腕间玉镯龙纹契合。地面突然倾斜，九鼎汇聚成三丈巨兽，鼎腹铭文随林若璃腕间血流变幻，褪去的青苔下竟显露出太祖亲笔——“若遇双生乱，九鼎镇山河“。

鼎口喷出的毒雾凝成婴儿啼哭幻象。沈姨娘抱着对双生子穿过火海，黑衣人接过其中一个婴孩挑破襁褓，刀尖在月牙胎记上刻下狼首图腾。“阿姐醒醒！“沐风染血的呼喊穿透幻境，林若璃猛然睁眼发现自己正将匕首抵在他心口，鼎身铭文已变成“弑亲者王“，沐风机械胸腔内传出心跳声竟与幻境中婴儿啼哭同频。

苏御残破身躯在汞液中蠕动：“好妹妹可知先太子怎么死的？“他吐出半截焦黑舌头，舌尖赫然钉着枚鎏金点翠簪残片，“是你亲手喂的毒酒啊......那夜东宫三百六十盏长明灯，可都映着你拿酒壶的手！“

惊雷劈开夜幕时，林若璃在鼎身倒影中看见自己左瞳泛起与机械药人相同的幽蓝。沐风突然扯断左臂，齿轮间迸出浸透药香的银丝：“这才是真正的《傀儡夜歌》！“暴雨中的银丝织成巨网，三百药人突然调转弓弩指向苏御，箭头淬着的狼毒在雨中蒸腾起靛色雾气。

林若璃指尖拂过网弦奏出凄厉《安魂曲》，音波震碎苏御的青铜心脏：“赵相没说过？沐家机关术需林氏血脉催动。“机械胸腔裂开露出浸泡药液的婴尸，腐烂的小手紧攥半卷明黄帛书——正是当年被调包的真太子遗孤。沐风齿轮停转前最后的呢喃散在雨中：“阿姐，让夜歌唱到第九重......“

九鼎炸裂的青铜碎片凝成北境星图，某处闪烁的红光直指赵相府暗道。林若璃将染血《神农百草注》抛向火海，燃烧的“弑君者赵“四字照亮她眼底深渊：“今夜之后，我要这九州的傀儡线——“鼎身残片突然刺入她掌心，鲜血在星图上勾连成新卦象，“尽断于我手！“

暴雨突然静止，星图投下的光束中缓缓浮现玄铁棺椁。棺盖缝隙渗出的沉水香与沈姨娘佛堂供奉的气息如出一辙，青铜锁扣上凝结的冰晶里，封存着半朵干枯的晚香玉——正是林若璃重生那夜，刑场青砖缝里开出的最后一株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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