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7章 险象又起阴云聚①
苏瑶皓腕轻扬,五帝钱在黯淡的光线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泛着古朴的光泽,似在诉说着往昔岁月的神秘力量。然而,还未等它们完全坠落,远处蜿蜒曲折的山道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骤然传来,那声音由远及近,恰似密集的鼓点,重重地敲击在众人的心间,打破了周遭原本诡异的宁静。
陈老手中那根饱经岁月沧桑的桃木杖,顶端系着的铜铃毫无征兆地兀自响动起来。清脆的铃声在这静谧的山林间回荡,余音袅袅,惊得枝头正在悠然啄食野果的蓝尾鹊扑棱着翅膀,慌乱地飞离,徒留几片羽毛在风中飘散。与此同时,李镇长脚步踉跄,神色慌张,犹如被恶鬼追赶一般,匆匆冲进溶洞。他的裤脚湿漉漉的,还沾着几片被露水打湿的槐树皮,那树皮颜色暗沉,纹理间似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仿佛也沾染了这诡谲氛围的阴霾。
“陈天师!”这位五十多岁的男人,声音因恐惧而颤抖,一下子扑跪在那青苔斑驳的禹王鼎前。他袖口翻卷处,几道抓痕醒目地露了出来,伤口处的皮肉微微外翻,渗出丝丝鲜血,在这昏暗的溶洞中显得格外刺眼。“镇子西头的王屠户,今早宰猪,案板上突然冒出黑血写的生辰八字,他家闺女当场就……”他的话语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哽住了喉咙,眼神中满是惊惶失措,额头豆大的汗珠滚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
林羽身形矫健,赶忙伸出那有着鎏金刺青的手掌,稳稳托住摇摇欲坠的李镇长。可就在指尖触碰到镇长后颈的瞬间,他像被电击了一般,猛地缩了缩手,那皮肤传来的寒意,仿佛能穿透骨髓,直达心底。就在阴阳眼自动开启的刹那,他看到镇长天灵盖上方,盘旋着一团浓稠的灰雾,那雾气仿若实质,缓缓翻滚涌动。在那雾气深处,隐隐约约浮动着与钟乳石血珀中如出一辙的扭曲人脸,那面容狰狞痛苦,五官扭曲得不成样子,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冤屈与痛苦,让人不寒而栗。
玄风大师手腕上的佛珠,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强大力量猛地扯断,一颗颗檀木珠子在石壁上弹跳着,发出清脆的声响,随后杂乱地滚向东南方。老和尚不慌不忙,微微弯腰,捡起一枚沾着晨露的佛珠。那晨露在佛珠上滚动,宛如晶莹的泪滴。可就在他袈裟下摆不经意扫过鼎耳垂落的血露时,蒸腾的雾气里,陡然响起一阵尖啸,那声音恰似婴儿的啼哭,却又透着说不出的凄厉与诡异,在溶洞中回荡,让人头皮发麻,寒毛直竖。
“鸳鸯锅要红汤打底才够劲。”苏瑶突然插话,声音清脆却带着一丝颤抖。她握着铜钱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指节处的青筋都微微凸起。在这紧张压抑的氛围里,她试图用这句看似不着边际的话,来缓解内心如潮水般涌来的恐惧。少女用鞋尖狠狠碾碎地缝里钻出的半透明蛆虫,那蛆虫被碾碎时发出轻微的“噗”声,绿色的汁液在地面上蔓延开来。而她红绳系着的罗盘指针,正对着镇长来时的山路,疯狂地打转,指针飞速旋转,发出“嗡嗡”的声响,仿佛在急切地警示着即将到来的危险,那危险如影随形,步步紧逼。
陈老不紧不慢地从褡裢里摸出一个油纸包,动作沉稳而熟练,仿佛这是他每日必做的功课。随后朝着徒弟扔了过去,说道:“青城山的椒盐桃酥,给李镇长压压惊。”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然而,油纸包在半空中时,毫无征兆地突然自燃起来,火苗瞬间将油纸吞噬,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灰烬簌簌落下,从中掉出三枚铜钱,边缘被烧焦,呈现出一片焦黑。这三枚铜钱,恰好叠成一个倒三角的形状,正是《天机策》里最凶险的“阴煞锁魂”卦象,卦象一出,仿佛预示着一场巨大的灾难即将降临,笼罩在众人头顶的乌云愈发厚重。
小镇牌楼上的燕子窝,如今空了大半,显得格外寂寥。残留的几根枯草,无力地耷拉着,上面沾着暗褐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又似岁月沉淀的神秘痕迹,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故事。林羽抬腿跨过门槛时,脚下猛地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低头一看,只见是半截褪色的红绸带,绸带上原本用金粉写着“五谷丰登”四个大字,如今却被某种黏液腐蚀得斑斑驳驳,字迹模糊不清,金粉脱落,仿佛被黑暗的力量侵蚀过,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三天前开始的。”李镇长声音颤抖,伸出手指,指向粮仓外墙新刷的白石灰。在那白石灰下面,隐约透出人形黑影,那黑影轮廓模糊,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气息,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封印在里面,正试图挣脱出来,重见天日。“张会计说,看见自家晾衣绳上挂着件血衣,可他家根本没人受伤……”他的话还未说完,粮仓顶棚突然传来一声重物坠地的闷响,那声音沉闷而厚重,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从高处坠落,砸在众人的心头,让人心惊肉跳。
苏瑶反应迅速,立刻甩出红绳,那红绳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如同一道红色的闪电,精准地缠住房梁。她借力一跃,身形轻盈地跃上屋檐。然而,就在她绣着八卦纹的帆布鞋底踏上屋檐的瞬间,她感觉到鞋底沾到了一种黏腻的黑色液体,那液体触感冰冷,仿佛有着生命一般,顺着鞋底蔓延,让人心里直发毛。在屋檐的阴影里,蜷伏着一只黄白相间的狸花猫,只是这猫的模样透着诡异。它的瞳孔呈现出妖异的血红色,犹如两团燃烧的火焰,尾巴竟然分叉成三条,正有气无力地拍打着瓦片,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在这寂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
“小心!”林羽的警示声如同一道惊雷,划破空气。但还是迟了半拍,就在暗影使者从猫影里如鬼魅般钻出的瞬间,苏瑶腕间的五帝钱手链突然崩断,那几枚铜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叮叮当当滚落,掉进排水沟里,发出清脆而又带着几分绝望的声响。少女反应敏捷,侧身一闪,惊险地躲过第一道如黑色闪电般袭来的黑雾。可第二道黑雾却如影随形,擦着她的耳际呼啸而过,在坚硬的石墙上蚀出一个个蜂窝状的孔洞,石屑飞溅,仿佛被恶魔的利爪抓过,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陈老见状,立刻将桃木杖重重顿地,杖头镶嵌的太极阴阳鱼急速旋转起来,发出嗡嗡的声响,仿佛在积蓄着强大的力量,那力量似要冲破这黑暗的束缚。暗影使者发出一阵夜枭般的怪笑,那笑声尖锐刺耳,让人头皮发麻,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他的身形在十几个阴影间来回跳跃,速度极快,如同鬼魅,让人难以捉摸,只留下一道道模糊的黑影。林羽迅速甩出符咒,那符咒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刚一沾到暗影使者的衣角,便瞬间自燃成灰,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仿佛被黑暗的力量瞬间吞噬。玄风大师抛出的佛珠倒是准确击中了目标,然而,佛珠在触到那团黑雾时,却发出金石相撞的脆响,仿佛击中了一块坚硬的铁板,反弹了回来,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东南巽位!”苏瑶突然大喊,声音高亢而坚定,仿佛在这黑暗中找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她不知何时已经爬上了粮仓顶端的避雷针,裙摆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宛如一面飘扬的旗帜。少女指尖夹着一张皱巴巴的糖纸,阳光穿过彩色玻璃纸,在地面投出一道道彩虹光斑。就在这五彩斑斓的光影中,恰好照出了暗影使者藏身的阴影,那阴影轮廓扭曲,形态诡异,仿佛是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魔,正伺机而动。
林羽只感觉自己的鎏金刺青突然滚烫起来,血液仿佛被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牵引着,汹涌地涌向掌心。他来不及细想,迅速并指为剑,在虚空中画出一道符咒。奇异的是,这符咒竟泛着血珀般的橙红光芒,光芒中似乎蕴含着某种古老而强大的力量,那力量带着一股威严与神秘。暗影使者发出一声痛楚的嘶吼,声音响彻天际,他的左肩被灼出一个碗口大的窟窿,伤口边缘滋滋冒着青烟,散发出一股刺鼻的焦糊味,仿佛被来自地狱的火焰灼烧。
“有点意思。”暗影使者的声音像是用指甲刮擦生锈的铁皮,尖锐而又让人难受,仿佛能划破人的耳膜。他忽然化作漫天黑羽,每一片羽毛落地,都腾起尺许高的黑影,这些黑影形态各异,张牙舞爪,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吞噬,黑暗瞬间笼罩了整个区域。在苏瑶的惊呼声中,林羽感觉后颈一凉,仿佛贴上了一块寒冰,紧接着,暗影使者森冷的气息喷在他的耳畔。“你的血……”那声音充满了贪婪与渴望,仿佛林羽的血液是什么稀世珍宝,让暗影使者为之疯狂。
陈老的桃木杖携着风雷之势,朝着暗影使者狠狠劈来,风声呼啸,仿佛要将这黑暗的力量驱散,还世间一片光明。玄风大师的袈裟如同一口金钟罩,当头罩下,带着慈悲与威严,试图将暗影使者镇压。然而,暗影使者却诡笑着任由攻击穿透自己的身体,仿佛他本就无形无质,不受这世间力量的束缚。黑雾凝成的手指轻轻点在林羽眉心,那触感冰冷刺骨,仿佛要将他的灵魂冻结。“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钥匙先生。”他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一丝嘲讽与威胁,随后,狂风骤起,所有人都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铁锈味,那是鲜血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让人感到一阵窒息。
林羽下意识地抹了把脸上的水渍,却发现指腹沾着的根本不是雨水。那些从暗影使者消散处坠落的,分明是泛着橙红光泽的血珀结晶,每一颗晶体里都封存着半张痛苦的人脸,那些人脸表情扭曲,双眼圆睁,仿佛在承受着无尽的折磨,让人不忍直视。粮仓外墙的白石灰正在大片剥落,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血手印,这些手印大小不一,深浅各异,仿佛是无数人在绝望中挣扎留下的痕迹,诉说着曾经的悲惨遭遇。李镇长突然指着东南方,惊恐地尖叫起来,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禹王鼎所在的溶洞方向,腾起一道血色烟柱,直冲云霄,烟柱滚滚,仿佛是大地在哭泣。天空中的锁链状云彩,不知何时已经拧成了一个死结,那死结仿佛预示着一场无法逃脱的灾难,沉甸甸地压在众人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