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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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斥候战

这无疑是个充满风险的兵略,可他还是来了。

哪怕前方是龙潭虎穴,他也决意闯上一遭。

临行前,他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了亲信的幕府僚佐、将领以及那三百人的骑从。

回应他的,是三百多热切的双瞳。

因为眼前的这个少年人向他们许诺了太多太多,几乎是立刻就被其兑现的胜利。

这些胜利这些成功的案例,一次又一次的叠加在一起,从而为这一次的许诺,给予了他们十足的期待感。

除却一百骑从在中军外,崔祎主要把这二百人分散到前军、右军、后军等各支队伍中。

作为他意志的延伸,如同他的臂膀。

如此,他这个从未指挥过白天作战,且是大规模军队作战的新手,才能勉强掌控这多达七千余兵士的大军。

这支军队规模庞大,他们此行还携带了一架三丈多高的小型望车,以及诸多偏厢车和运送器械物资的车辆。

为的是到时能用车阵摆出却月阵,背靠伊水进行节节抵抗。

针对敌人可能采取的行动,崔祎和他的幕僚制定了几种预案。

这些预案并不像近现代军队作战那样写成详细的作战计划书,只是让参与执行的主将心中有数,记在心里,以便必要时不至于太过慌乱。

至于像军师的锦囊妙计那种故弄玄虚的东西,在战场上毫无用处。

若临阵指挥突发状况,人在极度紧张且毫无准备时,即便颤抖着拆开锦囊,也未必能理解上面的内容。

这就是事前没有应对方案的弊端。

在关乎自己与所有跟随者身家性命的关键战役中,一刻内便可能决定一切,换做谁都会紧张。

夷陵之战时,那夜的坠星如雨就是前车之鉴。

若不想重蹈覆辙,就得提前做好预案。

崔祎能做的,就是在最短时间内,尽可能把一切准备周全。

临行前,他还让刘大眼去收集洛河、漕河上的大小船只。

交由其人统辖。

至于何时投入这支船队,使其成为看似退无可退、背水而战的却月阵的退路,这关乎全军生死的大事,他交给了荀思判断。

也只有荀思和刘大眼,能让他放心托付。

清河王的人马继续前行。

负责肃清两岸周围阻碍的,是羊盏率领的前军以及崔黄须率领的河对岸偏师。

他们两人采取的进攻姿态极为洒脱,甚至可以说是粗暴。

相较而言,羊盏还有些章法。

崔黄须则是一人一马,身后跟着三匹披甲或驮着物资的备马。

他一人冲在最前,手中提着一长一短两支长矛。

矛上沾染着不知多少胡人骑兵的鲜血,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一员猛将来用。

在小规模的斥候战中,这种打法效果反倒不错。

由于是白天,许多昨晚未曾发生的事此刻一幕幕上演。

双方展开了血腥惨烈的骑兵斥候搏杀,而且比之前更加奔放。

所有人都将马速提到极致,全然不顾战马的体力恢复。

双方射出的箭矢愈发精准,直取对方要害。

清河王这边,不时有人被射中面门,栽落下马。

甚至有些利箭能在几十步内穿透单薄的扎甲,虽刺入不深,却也让受伤者惊恐万分,手上力气大减,马速也随之放缓。

面对这些技艺高超且仍有士气、能组织作战的敌人探马。

崔黄须和他手下的人马打法则愈发奔放。

他们专挑那些技艺精湛的探马下手,放开马速直追。

对于对方回身射出的箭,能躲就躲,躲不开就低头,用兜鍪硬接。

反正对方回身射箭时必定会降低马速,他巴不得对方多来几次。

如此一来二去,等距离拉近,要么在十几步的距离内直接投掷短枪,将对方从马背上戳落。

要么拼命催马,等到靠近敌人,再用长矛将对方高高挑起,像扔赘物一样远远抛出,

而且全程只用单手。

当然,自是惯用手。

但膂力之强,也令敌我双方的骑兵都为之侧目。

河对岸那场惨烈的厮杀,全程都被在伊水西岸行军的主力部队看在眼里。

眼见己方人马如此勇武,黄须每杀一人,隔岸中军便喝一彩。

其中一些人,因行军时黄土扬起太多,或是被人群阻挡,无法看清河对岸发生的状况,

但经旁人口口相传,心里也都清楚了大概。

虽说一开口就难免吃进些尘土,若没有丝绸等布帛包裹口鼻,更是满口沙烁。

可大家依旧热血如沸,就连走路的步伐都似乎沉稳有力了几分。

除了崔祎亲自统领的中军和萧明道的后军,其他部队都是全员披甲而行。

行军中甲胄整齐,头戴兜鍪。

崔祎手下的人马,靠前和靠右侧约三分之一的士卒,也都尽量全身披挂甲胄,条件稍差的,也穿着皮甲,武器配备齐全。

剩余士卒则护送着搭载甲胄的辎重车前行,这样做是为了尽量保存他们的体力,以便在关键时刻作为生力军投入战斗。

出发前,崔祎已将所有能调动的铠甲集中起来,并且派出精神状态和体力俱佳的部队上阵,因此三军的着甲率再次得到提升。

而此时,羊盏率领的前军,也时不时与敌方在前方徘徊的探马、哨骑发生遭遇战。

这样的斥候作战并非大几百骑兵排成一条阵线,然后相互冲锋砍杀。

更多的是利用地形,比如田间的沟渠,或是被烧塌的房屋,组成多则十一二人、少则数人的小队,相互试探、厮杀。

有时还会设置各种陷阱,引诱对方上钩。

所以,并非总人数占据绝对优势,就一定能在每场冲突中获胜。

尽管宗子羽林军有许多是在周边长大的当地人,也常参加各种围猎,懂得设置各类陷阱。

但对方可是从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六镇精锐,身上带着浓重的杀气。

这种杀气并不会因为昨晚一战折损了锐气、失去了主将而有所减弱,反而愈发强盛。

因为尔朱大都督已最大限度地宽容赦免了他们的罪过,只诛杀了那些尔朱豹的亲卫,这使得他们人人都憋着一股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