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进山挖笋
竹子是多年生禾本科竹亚科草本植物，从热带到温带，从平原到高山，竹子都能顽强生长，有着极强的环境适应能力。
绿竹笋、八月笋、麻竹笋以及毛笋等等常见品种在野猪岭上比比皆是，其中数量最多的自然是毛竹笋，这毛竹笋便是周四海此行的目标。
想要知道一片竹林里的竹笋多不多，首先就得看竹叶的颜色，竹叶发暗且呈深绿色，叶子纹路清晰，则表明竹子正处于二年以上四年以下的青壮时期，出笋量有保证；
其次便是观察地面，地表微微隆起、松动、开裂且踩上去能感觉到泥土松软的，大概率有笋；
最后便是辨认竹子的公母，竹子第一长杈节为双杈的为母竹，单衩的是公竹，母竹的冬笋大而多，公竹的冬笋少而小。
凭借着丰富的经验，周四海半天功夫便挖了百来斤笋儿。
背回家中，将老的部分砍一砍，坏的挑一挑，长的歪七扭八的留着自家吃，一番挑挑拣拣下来，剩下的正好装了满满一背篓。
“这一篓子能有五六十斤吧？”秀兰心中估摸了一下。
“有，刚秤了一下，不多不少正好六十斤。”周四海道。
“这可不少，明儿早上几点出门去？”
“城里远，还得避着些村里人，两点钟出门吧，五点多到正好赶上早市。”
“行，一会给你做点窝窝头，带着路上吃......还有这个，你也拿着。”
“什么东西，不是给我准备窝窝头了么，还给我钱跟粮票干啥？”
“你这做买卖的不得准备点零钱啊，中午也别想着省钱，在城里吃饱了再回来。”
“城里吃食可贵得很，一碗素面两毛钱，带肉的五毛钱，还得掏二两粮票，贵得很呐！”
“路那么远，还背着这么多东西，不吃点东西填填肚子累坏了身子咋办，该省省该花花。”
“嘿，还会用我的话来堵我了啊！”周四海嘟囔了一句，接过装着零钱和粮票的布包塞进怀中，末了拍了拍，“好了，妥妥的。”
明儿还要早起出远门，吃过晚饭后周四海便早早睡了，第二天凌晨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被秀兰给拍醒了。
洗过脸，吃过早饭，揣上昨晚做好的窝窝头，背上装满竹笋的背篓，周四海便提着灯出了门，顺利抵达黑市，寻摸了个还算不错的位置摆开了摊儿。
“哟，同志你今儿又来了啊，上回那两兔子味儿可真不错，这回有带什么野味来没？”
摊子才刚摆开，上回买野兔那矮胖汉子便出现在摊前，拿起一根笋儿边扒拉边熟络地唠嗑着。
“上回那是运气好才逮着两兔子，这些天运气不太行，下的陷阱都没动静，就掰了点儿笋，同志你要不要来点，山里头长的笋，嫩得很，煲汤红烧凉拌咋吃都行！”
“瞅着是挺好的，什么价？”
“带皮的三毛一斤，去皮的四毛五分钱一斤，都不用票儿。”
“那给我来两斤去皮的吧。”男子爽快地掏钱，接过周四海秤好的竹笋，侧身指着不远处的红房子，道：“下回你要是还逮着野兔，可以去那里找我，说找老黄有点事就行。”
周四海顺着男子手指的方向看去，房子大门两侧挂着两个牌匾，左侧牌匾写着的是‘发展经济’，右侧牌匾是‘保障供给’，大门上方的横批是‘凤城南市供销社’。
“嚯，黄同志你是在供销社职工啊！这玩意供销社里不多得很，咋还跑到外头买了？”周四海觉得有些新奇，供销社的员工居然跑到黑市里买东西，这真是件新鲜事儿。
“嗨，有这黑市在，谁乐意往供销社跑，再说，咱自己人买东西也得掏票子，不如这里划得来。”
“得咧，那丑话说在前，这价格是按这里的算，还是按收购站里的算？”
“怎么可能让同志你吃亏，价格肯定按这里的算。”
黄同志本还想跟周四海唠嗑几句，但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摊子开始上人了，见周四海手忙脚乱地招呼着客人，他也就不添乱了，提起竹笋转身便离开了。
事实证明，周四海这想法没错儿，山货在啥都缺的城里着实受欢迎，前后不到两小时，带来的六十斤竹笋便卖了个精光，共卖得十四块钱。
“嘿，挖笋儿不比逮那野兔野鸡差啊，上回两只野兔一只野鸡也才卖得十二三块，这一背篓笋儿就卖得了十四块。那野兔野鸡不见得天天有，这笋儿可长得满山都是......”
兜里有了钱，周四海瞅着这黑市里的东西觉得哪样家里都需要得很，东扯扯西拉拉，扣扣搜搜地花了两块八毛钱，买了一斤半肥瘦的猪肉，一斤剔干净肉的大骨头，油炸的葱花饼两个以及白面三斤。
周四海还在这黑市上看到了一个卖布料的摊子，花花绿绿的各式布料堆了整整三堆儿。
巴掌以下大小的碎布一块钱一斤；一尺以下、巴掌大小以上的布料一块八毛钱一斤；一尺大小的布料一块钱一块；最贵的是染色的咔叽布，一块八一尺。
听摆摊儿的说，这咔叽布是时下京城里最流行的布料，若不是这些布料染了杂色，也是要销往京城去的。
这年头想要一件没有布丁的衣服都算罕事，布料虽然染了点杂色，但还是好好的啊！且这布料着实厚实，里面夹点棉花就能做件不透风冬衣，过个暖冬。
周四海看着有些心动，家里媳妇孩子穿的都是布丁叠布丁，洗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衣服，扯上几尺布回去给他们做新衣裳，有一个算一个，绝对能高兴坏了。
摸了摸兜里那新鲜热乎的票子，看着摊子上那越来越少的染色咔叽布，周四海毫不犹豫地扯了六尺布，还买了两斤巴掌大的碎布，将今儿赚的钱以及出门前媳妇给的零钱全都花了个精光。
“同志，以后你们还来这摆摊不，啥时候来啊？这回扯的布料顶多够大人做一套衣衫，家里还有三个娃儿呢，可不能忘了他们。”
“这可不好说，布料又不是大白菜说有就有的，光是这回这些就花了好大力气才拿到的，下回要是还有的话还来这儿摆，但价格可要高上一些。”
听到下回价格要涨，一些原本有些犹豫的人当即挥着钱冲进人群中，刚冷清下来的摊位再度热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