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观测者之茧

血月瞳孔收缩的刹那，我的四肢突然被青铜锁链禁锢。这些锁链从虚空裂缝中伸出，表面刻满跳动的倒计时数字。神殿废墟在月光下扭曲变形，砖石瓦砾分解成数据流，露出下方银白色的金属地板。

“认知污染度89%，即将突破临界值。“冰冷的机械音在头顶响起。我艰难抬头，看见血月瞳孔里伸出机械导管，正将黑色粘液注入我的眉心。那些粘液在神格中游走，将记忆画面篡改成诡异的数据片段：

前世战死的妹妹变成实验室培养舱里的标本；月神塞勒涅的残躯拼接在机械蜘蛛腹部；就连时沙圣女都成了全息投影屏里的虚拟偶像......

“欢迎来到真实世界。“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禁锢我的锁链突然松开，我踉跄转身，看见十二面等身镜环绕成圈。每面镜子里都是不同形态的自己——赛博改造人、魔法师、机甲驾驶员......他们胸口都盛开着血色蔷薇，从第十一朵到第零朵。

正对面的镜子突然碎裂，穿着白大褂的“我“跨出虚空。他戴着单边电子镜片，脖颈处隐约可见青铜编码：“这是第1201次因果校准实验，你终于走到最终阶段。“

我抬手就是光明审判，金光却穿透他的身体击中后方镜面。镜子里的机甲驾驶员被轰碎头颅，现实中我的太阳穴突然炸开血花。

“小心点。“他扶了扶电子镜片，“在这里，所有镜像都是你的神经突触映射。“

血月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我按住流血的太阳穴，发现伤口里嵌着细小的青铜齿轮。这些齿轮正在改写痛觉神经，将痛感转化为愉悦信号。

“为什么......“我单膝跪地，神格运转异常滞涩，“要制造这么多轮回？“

白大褂蹲下身，电子镜片闪过数据流：“当然是为了喂养茧房。“他挥手调出全息投影，显示出血月内部的骇人景象：直径万米的青铜巨茧悬浮在虚空，茧壳表面浮现着所有轮回中我死亡时的画面。

“这才是观察者的本体。“他触摸茧壳投影，无数记忆画面喷涌而出，“每个宇宙都是祂的茧丝，而你是最特殊的蛋白质分解酶......“

我突然暴起，时之砂从伤口喷出化作锁链。这次攻击命中了实体，白大褂的电子镜片应声碎裂。他踉跄后退，露出镜片下的机械义眼——瞳孔深处跳动着血色齿轮。

“真遗憾。“他按碎胸口的吊坠，整个空间开始数据化坍塌，“看来你选择成为残次品。“

地面裂开深渊，我坠向茧房核心。青铜巨茧的压迫感令人窒息，茧壳上每道纹路都是亿万生灵的哀嚎。在即将撞上茧壳的瞬间，腕间突然传来灼热——时沙圣女消散前留下的印记亮起银光。

“找到第十二朵......“她的声音被茧房轰鸣淹没。

我伸手按在茧壳上。出乎意料，触感柔软温热，像是触碰人类的心脏。茧壳突然张开裂缝，将我吞入其中。

粘稠的黑暗中亮起十二盏血灯。每盏灯下都站着黑袍人，他们同时开口：“欢迎回家，原初。“

记忆如洪水决堤：

三万年前，我自愿进入茧房，将神格与观察者融合。但融合过程中，恶念神性剥离成黑袍人，善念神性则分裂成十二主神。而真正的本体，早已在永恒博弈中迷失......

“现在你明白了？“十二个黑袍人融合成巨大黑影，“我们都是你逃避现实的产物。“

黑影胸口睁开竖瞳，我的四肢被青铜菌丝缠绕。神格开始逆向融合，三万次轮回积累的时之砂从毛孔渗出，在虚空中凝聚成沙漏王座。

“住手！“银发少女的虚影突然浮现。她手持断剑斩断菌丝，时之砂王座骤然炸裂，“快醒醒！这里是认知牢笼！“

我认出了她的眼睛——那是所有轮回中时沙圣女瞳孔的颜色。断剑刺入黑影竖瞳的瞬间，茧房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黑暗如潮水退去。我跪在实验室中央，面前是冒着火花的培养舱。舱体内漂浮着银发少女的尸体，她心口的沙漏吊坠正在融化。

操作台屏幕突然亮起，显示出一串跳动的神文：【认知污染清除成功，记忆锚点已激活】

身后传来玻璃碎裂声。我转头看见血月裂成两半，青铜巨茧在月光中灰飞烟灭。十二道流星划过天际，那是回归本源的十二主神神性。

腕间的印记突然灼烧，时沙圣女的虚影从吊坠中浮现：“当十二朵时之蔷薇绽放，去时间的起点找我......“

她的身影消散在晨光中。我捡起操作台上的电子日志，最后一页写着潦草的字迹：

【实验体1201号出现异常进化，建议销毁】

【但若他能带来新的可能性......】

日志末尾画着含苞待放的蔷薇，正好是第十二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