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蜃楼骨

咸腥海风灌入肺叶时，林寒正被龙女拽着坠向漩涡。墨色海水在头顶合拢的瞬间，他看见追兵剑光化作赤红流星——那是刑堂的追魂血符，沾着鳞片便能咒杀千里。

“闭眼。“龙女的声音裹着气泡传来。林寒感觉有冰凉鳞片覆上眼皮，再睁眼时，滔天巨浪竟凝成水晶穹顶。五色鱼群穿梭珊瑚林，远处宫阙的琉璃瓦流淌着月光，分明是传说中的东海龙宫，却处处透着诡谲。

龙女突然踉跄跪地。她背上龙鳞逆翻，露出血肉模糊的咒印。“他们抽了我的龙骨...“她嗤笑着指向宫墙，“就压在镇海碑下面。“

林寒扶着她发烫的手腕，惊觉自己右臂已完全玉质化。九道魔纹在掌心聚成竖瞳，正贪婪吮吸龙宫灵气。昨夜签订的生死契在胸口灼烧，他能清晰感知龙女破碎的经脉正在渗血。

“公主归巢，怎不走正门？“

阴柔男声自珊瑚丛传来。玄甲侍卫如潮水分开，走出个戴鲛绡面具的白袍男子。他掌中把玩的正是半截龙角，断面还凝着冰霜。

龙女指甲掐进林寒掌心：“三哥的千面幻术愈发精进了。“她突然扬手扯断颈间珠链，百颗东珠坠地即化，蒸腾的蜃气中浮现出当年景象——白衣青年将锁龙钉刺入幼龙脊骨，血染的指尖却戴着玉虚宗掌门扳指。

侍卫阵列出现骚动。三太子挥袖震散蜃气，面具下传来骨骼错位声：“父王闭关百年，东海事务由我代掌。倒是十七妹...“他忽然闪现在林寒身后，蛇信般的舌尖擦过少年耳垂，“带着人族炉鼎回宫，是想再添条叛族罪？“

林寒袖中赤炎砂尚未洒出，整条右臂突然不受控地贯穿三太子胸腔。玉质指节捏住砰砰跳动的龙心时，他听见自己喉间发出非人的低吼：“还给她。“

满场死寂。三太子面具崩落，露出与龙女七分相似的面容：“原来九转化厄丹炼成了天魔骨...“他竟在笑，黑血从嘴角汩汩涌出，“难怪你要逃去玉虚宗，十七妹早知魔尊转世...“

龙女剑气横扫，三太子身躯爆成漫天血蛭。她拽着林寒撞向镇海碑，碑文亮起的瞬间，林寒看见她眼底水光：“父王的护心鳞在碑底，帮我。“

碑面浮现的封印阵竟与饲龙苑陨星铁同源。林寒玉化的手指插入阵眼，九道魔纹如活蛇游入阵法。当镇海碑崩裂时，他恍惚听见无数龙魂哀鸣，一段染血的记忆强行灌入识海——

暴雨夜，玉虚宗主将龙骨钉入海眼，白衣少女在锁链中咬碎龙角。原来十年前所谓的“龙族犯境“，不过是宗门夺取东海灵脉的阴谋。

“接住！“龙女从碑底抓出金光，却是一枚逆鳞。林寒下意识张口吞下，整具肉身突然炸成血雾。他在剧痛中重塑骨骼，看见自己心脏长出龙鳞，魔纹与金鳞在血脉中厮杀。

三太子的狂笑从海底传来：“天魔骨融了护心鳞，这具肉身我要了！“无数血蛭汇聚成巨手抓向林寒，却被突然现身的丹房师姐用药鼎截住。她道袍染血，掌心的魔纹石与林寒心脏共鸣。

“快走！“师姐捏碎传送符，“魔尊复苏需要你的肉身，刑堂已与三太子...“余音被虚空吞噬，林寒在空间裂隙中坠落，最后看见的是龙女决绝的背影——她化作本体撞向海眼，龙吟声震碎百里珊瑚。

再睁眼时，他躺在沙漠绿洲，右臂玉色尽褪，心口龙鳞却生出并蒂莲纹。水潭倒影中，眉骨旧疤竟开出一朵优昙花。

（第五章预告：大漠幻境遇故人，龙女魂魄寄昙花，魔域圣女现身夺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