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试探
洞外的光芒越来越亮，山林间的冷风像刀子一样割在塔塔维利亚的脸上，但比起洞穴深处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这风带来的刺痛却让他觉得真实且珍贵。
他几乎是摔倒着冲出洞口，用自己那小小的身躯为那位矿工做了缓冲。一时间，新鲜的空气迎面而来，这才让塔塔维利亚勉强能够重新起身。
阳光刺痛了他的眼睛，他靠着树干喘息，双腿发软，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刚才洞穴深处的那种压迫感，那轰鸣声，那难以言喻的恐惧......他甚至没有根本没有见到那东西的样貌，仅仅是远远听到的吼叫声就让他一时间动弹不得。
塔塔维利亚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洞口，那片黑暗依旧在张开它的血盆大口。
“我居然会怕成这样......”塔塔维利亚低声自嘲道。
他从来不是个容易被吓倒的人，但这一次，他是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腿软的走不动路。
等到塔塔维利亚终于喘过气来，能留意周围的状况时，却发现本因在洞穴口待机的几人连同那只巨大的奔岩犸牛都不见踪影了。
“他们该不会是惹到犸牛了吧......”虽然泰禾和克拉克都是足够谨慎的人，但塔塔维利亚不能确保菲尼克斯或者戈洛格会不会做出什么不应该的行为。
塔塔维利亚将那位矿工放置在一颗树旁，告诉他自己马上就回来之后，提着剑在四周探查。
那只犸牛的体型巨大，留下的脚印也非常明显，于是塔塔维利亚很快就发现了活动的踪迹，并以此追了上去。
但随后看到的状况却让他感到了困惑。
“帕，塔，塔。帕，塔，塔。”戈洛格拿着他的骨杖，缓慢地在犸牛面前敲击地面，以某种稳定的节奏不停的刺激着犸牛对于震动的感官。
而最让塔塔维利亚惊讶的是，那犸牛并没有立刻展开攻击，而是低下头，眼神警惕地盯着骨杖，宽大的鼻孔微微翕动，似乎在嗅探着什么。
泰禾则带着克拉克与菲尼克斯在一旁跟着，时不时向地上撒下一些鸡蛇兽的肉块。而那只犸牛并没有急着吃，而是停在原地，似乎在犹豫。
“嘿，是塔塔！”这时，菲尼克斯眼尖的发现了另一边的塔塔维利亚，拉着一旁的泰禾说道。
塔塔维利亚皱了皱眉，慢慢走了过去，深呼吸了一次后开口问道：“所以......你们在干什么？”
“我们在用诱饵引导它，”克拉克一副得意的样子，“按泰禾的说法，假设这种犸牛是一种能在洞穴里生活的生物，那它要么有敏感的听觉，要么容易被亮光刺激，要么有某种特殊的感知周围环境的方法。于是在一番试验后，咱们发现地面的震动会让犸牛有所反应。”
“而克拉克说撒了盐的肉会让野兽欲罢不能，”泰禾的语气就显得平静，似乎还没有放心，“于是目前来看，他愿意跟着，但或许没那么容易吃下我们丢给它的肉。不过说到底，只要不激怒它，那它和普通的牛差别并不大。”
“倒不如说，哪怕是普通的牛，真要惹急了也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克拉克接话时咧嘴一笑。
塔塔维利亚仔细观察着犸牛。它虽然暂时没有攻击，但身体依旧绷紧，脚步略显犹豫，似乎随时可能发狂逃窜或者直接发起冲锋。
在塔塔维利亚看来，这绝不是一头能随便哄骗着带回去的野生巨兽。
“那，你们现在是打算引它去哪？”塔塔维利亚抬头看向他们前进的方向，察觉到了什么。
菲尼克斯凑了过去低声说道：“泰禾先生的计划是把它引到营地。一路上它踩平了不少路，这让我们往返洞穴的行程方便多了。而且，泰禾还在琢磨能不能把它驯服。”
“驯服？”塔塔维利亚这下是真的被惊到了。
“嗯，”泰禾点了点头，补充道，“它的体型和力量是极好的资源，如果我们能驯服它，说不定真能用它开路，耕地或者干些重活。”
塔塔维利亚一时间没说话，他再一次打量着眼前的庞然巨兽。
它的体型足足有三四个成年男子那么高，哪怕只是甩动一下尾巴，都能把自己掀飞。而如今，泰禾居然打算驯服这种东西？
他沉声问道：“那万一出了什么事的话，怎么办？”
泰禾稍微停了一下脚步，微微转头说道：“那取决于这头犸牛的表现。如果它的脾性稳定，那就试着驯化；如果不行，你还记得克拉克先前为了艾莉西亚设的陷阱吧？实在不行我们就把它给活埋了。”
“原来如此......”塔塔维利亚回忆着感叹道。
话音刚落，犸牛忽然猛地抬起头，发出一声低沉的喘息，鼻孔里喷出一股浓烈的雾气。
所有人瞬间绷紧了神经。
泰禾的目光冷静地锁定在犸牛身上，握紧了手中的铜镜。
塔塔维利亚的手按在剑柄上，克拉克则微微后退，右手已经搭在了箭袋上，而菲尼克斯悄悄躲到了一个比较安全的方向。
这时，犸牛的尾巴微微甩动，缓缓低下了它那宽阔的头颅，粗糙的舌头伸出，舔了舔地上的肉块。
它嚼了几下，似乎对这带着盐味的肉并不排斥，甚至缓缓地发出一声闷哞。下一刻，它迈出沉重的步伐，朝着下一块肉走去，步伐依旧缓慢，但比之前少了几分迟疑。
泰禾看着犸牛，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它吃了。”
克拉克咧嘴一笑，嘴角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神色：“我就说吧，盐对野生动物来说是非常有吸引力的。”
菲尼克斯擦了擦额角的汗水，低声嘟囔道：“我还是觉得驯服这种东西太疯狂了......它要是突然发疯，咱们可全都得完蛋。”
但见犸牛一块接着一块的跟着他们设好的方向吃下一块又一块的撒盐鸡蛇肉，几人还是多少放松了一些。
“塔塔维利亚，你刚才过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洞穴里面出了什么事？”刚刚就已经想问这件事的泰禾等到犸牛大致稳定下来后，才转头看向了塔塔维利亚。
塔塔维利亚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缓缓开口：“里面有......不对劲的东西。我只听到声音，没有看到它的样子，但光是声音就足够让我喘不过气。像是什么......庞大的存在，在深处游荡。”
“庞大？”菲尼克斯听到这词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别告诉我，是比犸牛还大的东西吧？”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塔塔维利亚现在已经恢复了冷静，不再会仅仅是因为回想起发生什么就双腿发软。
几人闻言顿时沉默下来，直到塔塔维利亚再次开口：“我在山洞里遇到了一位矿工，状况非常糟糕，咱们得帮帮他，他说不定知道的更清楚。”
“矿工？”泰禾的眉头微微一皱，显然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感到意外，“什么状况？你遇到他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塔塔维利亚点了点头，语气严肃地说道：“他被石化了，或者说，身体的大部分都被石化了。他的四肢和躯干完全僵硬，不过头部没事，还能说话。”
泰禾听完塔塔维利亚的描述，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快速思索什么。
而一旁的菲尼克斯则嘴里嘟囔着：“石化了还能活着？”
这时，克拉克神色紧张地问道：“那个矿工叫什么名字，是本地人吗？”
“不，他说他是灰岭郡来的，兄弟二人一同到临雪镇的矿区打工，”塔塔维利亚抬头回答道，“他与弟弟遇到了某种东西的袭击，但只有他一个人逃到了这附近，然后估计就是遇到了咱们之前围剿杀死的那几只鸡蛇怪。”
“塔塔维利亚，他的脑袋有什么让你觉得特别的状况吗？”泰禾这时再次开口问道。
“呃，我觉得好像没有......”塔塔维利亚回忆着当时的状况，“也就是味道大了些，估计是在洞穴里待不少时间了。”
“嗯......戈洛格，克拉克，你们两人继续带着犸牛向营地前进，先引到那个陷阱附近，”泰禾冷静的指示着，“菲尼克斯，塔塔维利亚，咱们去把那个矿工一起带回来，我得问问他遇到了什么东西，还要研究研究为什么他的脑袋没有被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