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林楠盯着新增的厂规，脑中仿佛炸开了一道闷雷。墙上的字是那么熟悉，每一个笔画都像是在讥笑他无法挣脱的宿命。那句话下方，有一个极小的编号：第16版修订。

厂规会变，厂规活着。

“什么时候加上的？”林楠声音干涩地问保安。

老保安看着他，目光中透出一种古怪的惋惜。“这不重要了。年轻人，能活着从核心回来就不错了。”

林楠心头一紧。“你早就知道那里有问题，为什么没有阻止？为什么没有告诉我真相？”

老保安没有回答。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步伐拖沓，像是他背负着不可诉说的重压。

“等等！厂区里到底是什么？那核心又是什么？”林楠几乎吼了出来，但回应他的只有保安低沉的声音从远处飘来：

“知道太多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林楠不愿就此罢休。他隐隐觉得，这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破解这个工厂背后的秘密。老李的牺牲让他更加确信，这一切都是有人蓄意掩藏的惊天真相。

在档案室里，林楠翻找着尘封的记录。他找到了十几年前的一份维修报告，其中写着：

“实验失败后，设施已被永久封存，启用规则矩阵防护层……”

“规则矩阵？”林楠自语着，文件中的字眼让他感到不寒而栗。

下一页是一份模糊的草图，草图上标注了厂区关键区域的平面分布：核心位置并非孤立存在，它被联结到各个区块，尤其是夜班活跃区域的机房和控制中心。似乎整个厂区都是以核心为中心的巨型能量网，而那些“规则”正是它维系这种运作的锁链。

他心中逐渐成形一个猜测：工厂的所谓规则，绝不仅是管理手册，而更像是一种“协议”，一种为了控制危险而存在的平衡机制。任何违背规则的行为，都会成为导火索，将未知的恐惧放逐到现实中。

连续几天，林楠梦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工厂某处，嘴里一遍遍重复着：“走吧，不要再靠近了……”

有时候，他还梦到自己正沿着无尽的走廊行走，耳边的低语如海潮般涌来。那些低语不再模糊，而是逐渐清晰：“放弃吧。规则已被篡改。你的努力毫无意义。”

梦境里的工厂更显阴森，墙壁渗出的黑色液体蜿蜒流动，而那些没有编号的工人就站在黑暗中，无声地注视着他。他醒来时，总会汗流浃背。

“梦境也是厂规的一部分。”林楠想起规则中的一条禁止谈论梦境，他意识到，梦里显现的一切也许并非幻觉，而是规则力量的另一种表现形式。

几经周折，他找到了一位退休多年的厂长助理，从那位老人断断续续的话中，拼凑出更加离奇的线索：

“那时候厂里接了秘密项目，目的是研究一种特殊的时空能量，核心原本是用来测试的稳定装置……”

“后来出了事故。那些设备和环境产生了一种非人类可以理解的共振，生成了……怎么说呢，某种规则场吧。”

林楠追问：“规则场是什么？”

助理沉默许久才缓缓说道：“它是一种无法观测的存在，但当你进入它时，你的行为会受到它的约束。违背规则不是对人类道德的挑战，而是打破它制定的‘平衡’。”

“是谁制定了这些规则？”

助理看向他，脸上的皱纹深深绷紧。“没人知道。但我能告诉你一点，规则自我修改过几次……就像一只长了眼睛的野兽。”

几天后，林楠决定彻底直面工厂的秘密。他趁夜溜入曾封闭的B区，那里的实验设备据说被废弃多年，但现在成了工厂背后最隐秘的区域之一。

当林楠抵达实验室核心，他震惊地发现，这里还有一片散发荧光的半圆形装置，正缓缓旋转，像一颗被掏空的行星。周围还有未清理干净的测试仪器，它们的数据屏上跳跃着疯狂的字符。

装置上方的空间中，隐约出现了一些影像，它们像是历史的片段，但画面已经支离破碎。他看到影像中有一群工人似乎正在争执，画面的最后，一个人影试图按下核心的紧急控制，却被其他人挡下。

“所以，这里有人牺牲过？”林楠推测。

一个熟悉的低语声忽然回荡在林楠的耳边。

“林楠……结束它吧……让工厂摆脱规则的桎梏。”

他猛地四下寻找声音来源，却发现脚下的地板有一个裂口，裂口向更深处的未知空间延伸。

那里也许隐藏着答案，也可能是一条不归路。林楠必须做出抉择。

他犹豫片刻，将手伸向那裂口，最终迈入黑暗，毫无保留。

黑暗像海潮一样吞没了他，但在它的尽头，仿佛浮现了另一片陌生的光芒。

规则是否能被改变？规则的背后，又是否隐藏着更大的棋局？这一切或许要等待另一个人来破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