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林楠和老李伫立在漆黑球体前，这片空间中弥漫着无法言喻的压抑感。球体的表面散发着流动的荧光符号，那些符号不规律地跳跃着，仿佛有某种知觉，它们以一种无法定义的语言交错“交谈”。

“它们在观察我们。”老李低声说道，眼神警惕。

林楠觉得自己的头脑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压力挤压，他眼前闪过模糊的影像，像是无数画面交叠。工厂的轮廓、陌生的影子、爆炸、扭曲的空间，这一切交替而过，夹杂着尖锐的噪音。

“这些是什么东西？”他强撑住自己的身体问道。

老李从背包里拿出一枚类似遥控器的设备，小心翼翼地说道：“这是核心收集的能量残像。它连接的不只是我们理解的时间维度……这些画面是一部分已经坍塌的真实。”

林楠一时间没有完全听明白，反倒注意到那球体的表面出现了他们的影像——与现实中完全同步地再现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身边多出了一些“人影”，那些影子模糊、扭曲，有些甚至悬空在半空，像是一副恐怖画卷中的幽灵。

“我们得赶快行动了。”老李的语气突然急促起来，“它开始回应我们的存在。”

球体附近有三根巨大支柱，分布在圆形房间的不同位置。每根支柱上嵌入了类似金属面板的设备，散发着微弱的蓝绿色光芒，符号像溪流一般从核心流入这些支柱。

“那是维持这个核心的支柱，”老李指着其中一根，“摧毁它们，我们才有机会关闭核心。”

林楠点了点头。他走近其中一个支柱，试图寻找弱点。刚伸出手触碰，一股刺痛感瞬间传遍全身。他猛地退开，只见一层几乎透明的能量屏障从支柱表面闪现。

“我刚刚像是……触电了！”林楠捂着手。

老李点了点头，显然并不意外。“这些屏障是实验团队布下的保护机制，它能感应物体的能量波动，任何干扰都会被瞬间屏蔽。”

“那我们怎么摧毁它们？”林楠压低声音，但焦虑溢于言表。

老李掏出一个类似信号屏蔽器的装置。“这东西可以临时关闭屏障的感应机制，但只能维持十秒。”

“十秒！”林楠瞪大眼睛，“这么短时间我们怎么破坏支柱？”

老李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这就是问题的核心——支柱设计为只能从内部被破坏。也就是说，我们得激活屏蔽装置，同时手动触发自毁程序。”

林楠的心猛然一沉，他意识到，这将会是极其危险的一步棋。

两人迅速行动，老李让林楠负责第一根支柱。他按下了手中的设备，一个短暂的低频噪音随之而来，蓝绿色屏障果然变得稀薄，支柱表面露出了内部的金属装置。

林楠没有时间犹豫，他迅速从背包里拿出工具，撬开金属面板，开始尝试接触里面的线路。

“记住红色线路，它控制支柱核心！千万别断开其他颜色的……”老李的警告还未完全落下，一阵极其刺耳的尖啸声陡然响起。

林楠猛地抬头，只见房间的顶端裂开了一道漆黑的缝隙，那缝隙中传出模糊不清的低语声。光线仿佛被吸走了一般，房间边缘迅速暗下来，冷风刺骨。

“裂隙！它察觉到我们了！”老李大吼。

裂隙中投射出扭曲的影子，这些影子如同水银般在地面流动，渐渐凝聚成了没有面孔的人形。林楠只能用粉末驱逐那些影子，但它们似乎对粉末变得免疫，更加逼近。

“老李，怎么办！”林楠慌张地喊道。

“继续，别管它们！”老李抬起手中的装置，用尽全力将第二根支柱的屏障暂时关闭，同时拔出核心导管。然而，在那一刻，一个影子已无声无息地站在了老李身后。

林楠眼睁睁地看着影子从老李背后缠绕上他的身体，那模糊的形体似乎要将他拖入地面。老李面目狰狞地回头喊道：“不要停下！拆掉第三根支柱！快！”

林楠心中一颤，牙关一咬，继续操作眼前的支柱。他拔下了红色线路，核心导管随之断裂，巨大的轰鸣从支柱内发出，整个房间瞬间震颤。裂隙中的影子发出了尖锐的哀鸣声，部分开始消散。

林楠飞奔向最后一根支柱。此时，漆黑球体的符号转动速度加快，刺耳的音波从核心扩散，逼得林楠几乎站不稳。

他用尽全力摧毁了最后一根支柱。随着三根支柱的全部坍塌，核心的符号逐渐黯淡，裂隙开始缓慢收缩。

当裂隙消失，球体也化作了一团黯淡的影子，最后崩解成尘埃。这一切归于平静时，林楠才发现，老李已经被彻底吞没。

房间内恢复了短暂的静寂。林楠瘫坐在地，脑海中仍充斥着老李最后的吼声。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喃喃自语，抬头发现，房间内残留的符号开始逐渐剥落，但又形成了一种熟悉的形状。

那是厂区规则。

林楠挣扎着爬出地下通道，当他再次站在工厂大门口时，太阳已经升起，但空气依旧寒冷。他看向手表，时间停在了凌晨四点整。工厂的机器声正常运转，似乎一切都回到了“过去的秩序”。

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年轻人，记住这句话——严格遵守厂规，安全生产第一。”

林楠僵硬地转身，看见那位满脸倦意的老保安，正在平静地看着他。然后他才惊恐地发现，墙壁上的规则列表，又出现了一条新的补充：

“若非授权，请勿擅动核心设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