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迷雾
“这下麻烦了。”
事实上，一旦增加关税，对于洛里安的生意并无好处，真正受益的是棉、麻纺织业和钢铁、机械等产业。
“库拉索的照相产业被我垄断，不受关税影响，地产行业也与关税扯不上太多联系。唯一麻烦的是鲸油、鲸骨生意。”
鲸油公司从永聚岛收购鲸油、鲸骨、鲸须，加工成蜡烛、肥皂、雨伞伞肋、鱼竿、马车弹簧，只有两成流入本地市场，其余尽数出口至旧大陆。
假如沃森增加关税，旧大陆诸国可能采取反制措施，自己的利益会受到一定程度的损害。
“幸好还有照相、地产生意，否则就要做好卷款跑路的准备了。”洛里安内心疯狂咒骂那个莽撞的剧院老板，一边朝前走去。
经过十字路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是许久未见的伊薇特——“白雀”女士。
“索托斯，不，派崔克先生，衣领上边是什么？辣椒还是番茄？”
洛里安低头看了眼，“鲜血。刚才议会打群架，不小心沾上的，听说最近歌剧院上演一出新的戏剧，要不要过去看看？”
......
第二天，鲸油公司。
“......所以，议会发生这等大事，你没有丝毫紧张，反而显得事不关己，带着女人去剧院打发时间？”
为了准备蜕皮仪式，菲利克斯在郊外蜗居一个多月，今天清晨返回威克街，还没来得及显摆自己位阶五的实力，就被近期发生的种种变故惊得说不出话。
作为一个常年在底层打滚的老海盗，他见惯了混混、水手、摊贩们的斗殴，却从未听过高高在上的议员们也会拳脚相加。
“嘿，你打翻几个，有没有用我教你的那些招式？”
说着，他双手握拳，对着空气装模做样挥动几下，还夹杂着“撩阴腿”、“戳眼珠”之类的阴损路数。
“没有，我坐在会场边缘，一直处于看戏的角色，除了把柴尔曼拖出人群，其余时间没动过手。”
定期锻炼，洛里安的身体素质达到“8”，对付普通人毫无问题，但他并不准备在这种严肃场合显摆自己的身手，除了惹祸以外毫无用处。
“嘁，没意思，我去街上买份《沃森太阳报》，肯定有足够劲爆的独家信息。”
老海盗走后，洛里安也离开办公室，乘坐马车周旋各地：
港口区的威尔明顿、翡冷翠区的柴尔曼、阿诺德、霍斯特、劳伦斯......
根据所处的行业，众人看法不一，大致为三七开，将近七成不赞同增加关税。
等到谈话逐渐深入，提及公爵继承人问题时，气氛变得极为诡异，他们普遍不愿透露自己的真实看法，有人把话题转移到歌剧演员们的绯闻，也有人抓住这个宝贵机会诋毁自己的仇敌。
信息繁杂且自相矛盾，每天夜晚回家，洛里安还得抽出两个小时进行甄别，剔除那些无用的废话，随后把经过多方验证的有效情报记录在笔记本上。
时间来到下周三，他抵达翡冷翠的一间咖啡馆外，把笔记本递给薇塔。
“不错，还算准确，和其他人给出的信息没有太大偏差，殿下会记住你的。”粗略翻动几页，女仆收好笔记本，顺便提了一句威尔逊岛的无名陵寝，
“陵寝所在的峡谷找不到了，据当地人声称，三十年前因为暴雨发生过一起山体滑坡，整个峡谷被泥石掩埋。尖啸伯爵派遣人员实地勘探后，被迫放弃挖掘工作。”
说完，薇塔招呼车夫启程，看样子还有很多人等着她过去联络。
“呼，总算敷衍过去了。”身后，洛里安双手插兜，显得如释重负。
他自始至终没有被莉莉娅给出的承诺蛊惑心智，经过短暂相处，他发现这女人是个天生的政治生物，眼里除了权力外别无他物。
如果不出意外，她这些天肯定在忙于给不同的人画饼，甚至会把一个职位许给好几个人。
“教育大臣，这个诱饵的吸引力太差，不值得耗费更多的心思，沃森总共也找不出几所公立学校，毫无实权可言。”
凭心而论，假如莉莉娅愿意给出更高的诚意，比如财政大臣、内政大臣等实权岗位，他或许会拼尽全力搏上一把，可惜对方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也罢，还是老老实实赚钱，抽空学点神秘学打发时间，没必要主动卷入这场深不见底的漩涡。
......
又过了一段时间，涉及提高关税的流言仍在市面上传播，部分流言隐隐把矛头指向了二公主莉莉娅，说她才是整起风波的根源。
某次晚宴，当洛里安从霍斯特口中得知这些流言，发现事情逐渐脱离掌控，“把脏水泼给冷泉宫，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是哪个不要命的疯子敢得罪女公爵？”
“还能有谁？”
霍斯特微微侧过头，用眼神瞥一眼被众人簇拥的詹金斯——康沃尔驻沃森大使。
“詹金斯有皇家海军作为后盾，自然不会像普通人那样束手束脚。他近期频繁抛头露面，不断放出风声，似乎是想利用舆论压力，‘逼迫’女公爵承诺未来不会增设关税，继续放任康沃尔的海量商品倾销进库拉索地区。”
自从改良蒸汽机的出现，康沃尔的工业得到突飞猛进的发展，相比其他各国，她的煤铁资源丰富且易于开采，天然适合发展钢铁产业，从而促进各类轻工业的百花齐放。
根据《敦灵金融报》的统计，去年本土煤炭产量突破5000万吨，而且大部分是含硫量极低的优质煤。不像库拉索西南地区的几座煤矿，他们销售的高硫煤只能作为燃料，即使强行拿去炼铁，得到的只是一堆强度较低的脆性铁。
“没办法了，资金、技术、资源、军事实力都比不过对面，依我看，冷泉宫毫无疑问会选择妥协。”
这是霍斯特的想法，同时也是洛里安，以及绝大多数人的想法。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尘埃落地之际，莉莉娅突然整出一个狠活，造成的影响深刻改变了世界格局。等到数十年后，某些人回首往事，仍会记得这个疯子当初带给自己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