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津世界史:牛津古罗马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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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的统一

前文已经谈到,属于不同意大利共同体的人可以通过多种方式,最终获得罗马公民权或拉丁人身份,不管他们是被征服还是未被征服。不过,这一进程还有其他方面(的意义),罗马的成功不仅在于征服了意大利,还在于将意大利塑造为一个单一世界。在建立拉丁殖民地过程中,罗马输出了自身的等级模式以组建(当地)社会,与意大利盟友间的往来也采用了大体相同的方式。罗马有系统地挑选意大利盟友中的社会上层,并授予他们特权,如果他们面临外部的灾难或内部的革命,罗马将会在危机中给予支持。正常情况下,罗马与任何意大利共同体间的关系取决于两个城市上层间的个人的联系,这基于双方的共同利益以及频繁的双边互动,包括相互通婚。

有了这层个人关系网,罗马加诸意大利共同体的基本要求毫无意外地得到顺利满足。该要求便是提供部队。这使得罗马有别于大多数其他古代帝国,也有助于解释罗马帝国主义的本质。

多数古代帝国要求附属者提供贡赋,这一要求彰显着帝国的优势地位;对统治权所有者而言,贡赋的满足为其统治地位提供了现实的物质保障。很明显,从很早开始,罗马仅仅简单地把对人力的要求扩展至其他意大利民族,并将这些人纳入自身的公民体系。于是,标志着罗马在权力上高于沃尔西人或埃特鲁里亚人的唯一手段便是要求这些民族提供部队。罗马据此牟利的唯一手段则是利用这些部队获取战利品、土地以及更多的权力。但我们不该假定罗马对部队的索取就一定违背这些民族的意愿。尽管在分配战利品或土地时,对盟友不如对自己的公民慷慨,罗马也确实跟盟友们分享了某些胜利的报酬,而且这类报酬一直在不断增加。

罗马对意大利的征服同样伴随着引人注目的实在的表现,证实着罗马的存在。公元前4世纪以降,不管是孤立的区域还是殖民地的领土,在分配之前,被征服的土地无论如何都会被丈量与标识,这一细致的过程最后被称为“百法丈量分配”(centuriatio)。最初,可能是在公元前334年以后,土地被划分为宽10罗马方步(actus,一方步约等于35.5米)的长条,划分的界线被称为“十步线”(decumani);不久,完整的长方形网格被标识了出来,横向线条被称为“轴线”(kardines)。在相对简单的系统中,“十步线”分隔有时会多于或少于10罗马方步,在后来成熟的网格划分系统中,这个标准变为纵横各20罗马方步,但也并非通用。采用此种网格方法划出的土地为每一方块200尤格(jugera),或者说一“百方”(centuria)。

不过,上述详细的方法并非仅用于丈量土地,在乡村留下清晰印记的道路与沟渠同样构成了网格状的界线。它们勾勒出(土地的)格局,发挥作用的时间即便不足千年,亦长达数百年,在很多地方历经了工业化发展与机械化农业而至今犹存。

一方面,当时罗马对土地的控制基本都带有暴力色彩;但另一方面,罗马组织之下的意大利殖民地格局便于意大利人获取拉丁公民权,甚至最终获取罗马公民权;这使得当时已有的民族得以凸显并相互融合。于是,公元前268年的拉丁殖民地阿里米努姆(Ariminum)建立于昔日翁布里亚人领土之上,这对当地位于殖民地围墙外主要的前罗马(pre-Roman)圣所并未产生不利影响。并且,就如其供奉所表明的,该圣所继续作为殖民地生活的中心而存在,一如殖民地建立以前在当地所扮演的角色那样。在意大利另一端,人们在萨莫奈人、卢卡尼亚人与阿普里亚人领土边界处建立起殖民地卢克利亚(Luceria,公元前314年建立),那里的早期铭文展示了一种以拉丁语为基础的混合方言,据推测这是由于当地的混居造成的。

在萨莫尼乌姆(Samnium)地区的埃塞尔尼亚(Aesernia,公元前263年建立)发现的公元前2世纪的铭文表明:存在一群“萨莫奈人定居者(incolae)”,他们显然不是公民,却能与当地人和睦相处,顺利从事商贸活动并拥有自己的社团组织。通过文学资料我们还得知,公元前2世纪初期,有大批萨莫奈人与派利格尼人(Paelignians)移居弗雷格拉(Fregellae)。我们不知道他们是否成为公民,但他们的存在显然受到了欢迎。

这些共存与同化的事例发生在意大利那些居民被称为“意大利人”的部分。一般而言,这些人的民族和语言与拉丁人的相近。然而,在意大利的两个地域,即埃特鲁里亚与山南高卢(Gallia Cisalpina),情况迥然不同。在这两处,各有一种独特显著的文化最终湮没无踪,原因却不一样。在山南高卢,公元前390年高卢人曾洗劫罗马的过往,以及汉尼拔入侵意大利时其高卢盟友所扮演的角色,成为罗马对该地实施残酷征服的主要原因。公元前3世纪,罗马采取初步行动,几乎完全消灭了塞农人即公元前390年洗劫罗马的高卢部落。——译注(Senones),这一军事政策在公元前2世纪继续实施。在埃特鲁里亚,发生于公元前5—4世纪的早期战争必定在南部形成了一条稳固的罗马或拉丁领土带,只留下塔克文尼(Tarquinii)或伏尔奇(Vulci)之类的埃特鲁里亚飞地苟延残喘。在北方,埃特鲁里亚人的领土和文化得以完整保留下来,那里却变得日益隔绝与贫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