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公主出嫁
公主出发的两天后，风扬与其父亲得胜归来，行至南屿国都。他身披铠甲，手持长矛，风尘仆仆，脸上洋溢着少年郎的笑容，潇洒的军姿不禁让两旁百姓翘首膜拜。
两旁百姓呼声震天，欢迎将军凯旋归来，锣鼓声和掌声不断。
风扬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一片繁华，与战火狼烟，满地尸骸形成鲜明的对比，心中“誓死保卫国家”的信念更加坚定，不禁紧了紧手中握着的长矛。
这来的一路上除了凯旋而归的高兴，还有就是自己马上就可以见到心心念念的心上人，不觉得心花怒放，抑制不住地狂打着马鞭。
南璟、风扬是公主和太子的伴读，从小一起长大。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可能是某一日看到公主在树下翩翩起舞，亦或是在凉亭里优美抚琴，风扬便发现自己对公主的感情和对南璟感情是不一样的，南璟受了伤，他会粗鲁地扯过她的胳膊帮她包扎，顺便损她几句；但公主受伤就不一样，他会感觉到紧张，连上去包扎都会小心翼翼甚至有些怯懦。
他自觉身份有别，所以将这份感情深埋在心中，只向好友南璟一人倾诉过心事，想着有一日等自己建功立业后光明正大向公主表明。
此时马上的他想象着与公主婚后如胶似漆琴瑟和鸣的生活，一片红霞浮现在这个俊朗少年的脸上，他感觉呼吸着的空气都是甜的，马儿也比平时跑得轻快多了。
风扬等军队行至宫门口，众人起身下马，步行至大殿。
宫殿里公主出嫁时地上铺就的红毯依旧没有撤掉，角楼横梁上皆是张灯结彩，风扬倒是也没在意，一路往前走去。
进入大殿，皇帝起身走下台阶，将叩拜在地的风大将军风行远扶起，“爱卿，辛苦了。朕已备好洗尘宴，为爱卿接风。”
“皇上，宫中是否有什么喜事？”风行远也对着一路的红绸缎颇为疑惑，不禁问道。
“尔岚她远嫁北辰，哪是什么喜事啊。”说完宋仁德长叹一口气。
风扬在殿上之际还在寻找宋尔岚身影，希望她能早一些看到他身披战甲、凯旋而归的飒爽英姿，却苦寻不得。一听见宋尔岚和亲的消息，如同惊天响雷，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一路的红毯竟是为公主出嫁而铺就。
他顾不上礼数，拔腿向外跑去，侍卫见是刚凯旋而归的少将军一脸迷茫，也没敢阻拦。
风行远大怒，呵斥着：“风扬，你给我回来。”风行远某次在军营中见到了儿子风扬不小心摊在桌面上的画作，画上画得的公主小时候的模样，又时常见着风扬对着画傻笑，心中已知晓一二，本来也是想打算趁着此次凯旋而归，与皇帝说一说，可惜时运不济。
皇帝不知是何缘故，见风扬如此大不敬，心中有几分恼意，以为是风扬打了胜仗，就不把他放在眼里。
风行远立马跪下道：“臣罪该万死，竟让风扬在皇上面前如此胆大妄为。”
“爱卿请起，朕没有怪你。”
风扬飞身上马，丝毫没有片刻停留。公主才走了两天，要是我快马加鞭去追，定能追得上。他紧绷着神经，一心想着无论如何都要阻止。
他像着了魔一般，将一切都抛之脑后，他不想就这么放弃，他不想这颗爱的种子没有发芽，就这么被别人挖走了。
可惜天公不作美，一连下了三天的暴雨，他在风雨里拼命驰骋，一连跑死了两匹马，但是没有停下来，常年驰骋沙场教会了他不到最后一刻不放弃的勇气和不服输的性格。
终于在第四天的时候，风扬见到了前面的和亲队伍，眼中雾霾一下散开，放出光来。队尾的士兵见到靠近队伍的风扬，拔刀向前，质问来者何人。
风扬勒马停在仪仗队面前停了下来，脸上淌着泥水，嘴唇干裂发白，身姿笔挺，声音浑厚地道：“我想见公主一面。”
“大胆狂徒，公主其实你想见就能见。”侍卫呵斥道。
经过了三天三夜的长途跋涉，风扬已是疲惫至极，昏头涨脑的他来不及思考，便后退几步，从众士兵头上越过，踩死了几个人。
这时雨越下越大。
队尾宫女纷纷尖叫，引得前面之人纷纷回头，一下逃散开来。
士兵将来人困在圆圈里，挥着刀剑向他砍去，风扬将长矛往地上一掷，长矛刀刃浸没在泥土里，他赤手空拳地将阻拦他的人一一掀翻在地。他的父亲告诉过他，无论发生何事，永远不能将刀刃对准自己的士兵和百姓，他也一直牢记在心中。
南槐之的马车走在最前面，听到声响，他马上叫人停住马车，掀开帘子，弯身将大半个身子露在外面，只见不远处之人蓬头垢面，发丝被雨打湿，零散地耷拉在脸上，要不是身上的铠甲，可能会被认作是山野盗贼。
因着风扬如此面目以及长期未见，南槐之一下子没认出来，仔细端详后，方才认出来，立马喊道：“住手！”
南璟探出头去，一眼便认出了儿时的伙伴，她欣喜地叫道：“风扬。
风扬与士兵都停下手来，他走到马车面前，“宰相大人，我想见公主一面。”他恳求道。
“原来是小将军，这是闹得哪一出？”
等风扬走近，南璟脸上的笑渐渐消失。眼前的他披头散发，头发、脸上染满了泥垢，脸色惨白，只剩下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仿佛若有光，雨水顺着他脸颊不停地往下淌着，她一下子明白他这次来是为了什么。
“公主此次去北辰和亲，你也知道女子出嫁前是不能见男子的，更何况是你，这都有失两国的体统？”
“我只想再见她一面，问问她是否甘愿？”
听了半晌，南槐之也试过来人，心中大致有数，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你可知，拦截和亲队伍是死罪，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替你的父亲风大将军考虑，替我们的国家考虑。”
风扬心中一动，眼中充满的红色血丝更加浓重，仍然坚持着见公主一面。
南璟回到轿子里，请求父亲，让他跟公主见一面，也许此生这是最后一眼，以后隔江对望，再相见，怕是遥遥无期。
南槐之示意士兵散开，放下武器。
北辰使者见状阻挠道：“这恐怕不合礼数，公主未过门，便先见其他男人，不仅有损公主名声而且也是北辰国之大耻。”
南璟气愤不已，对着北辰使者乱吼一通，“什么不合礼数，我们从小便一起长大，不知见过多少面了。”
“南璟。”南槐之呵斥道，“怎可如此无礼！”
“那让我去见公主一面总可以吧，小人模样。”南璟瞪了使臣一眼，在父亲的默许下，她快速跑到公主的轿子旁边。
“公主，其实风扬一直都很喜欢你，也经常打听你的消息，如果你不情愿，或许和亲之事还有转机？”南璟隔着帐帘，看不清公主面上的表情。
宋尔岚听见响动却不曾掀帘，在这之前或许她是想留在南屿，但这些天她在一个人坐在马车里也想明白了，女人总是要嫁人的，她一向眼光高，也只有未来的九五之尊才能配得上她高贵的身份。北辰皇帝只有一个儿子，想着自己那绝世容颜，定能俘获太子芳心，那皇后之位非她莫属，其实这样想来，去北辰和亲也没什么不好。
风扬站在远处，望着红帘帐内的她，沉默不语，却红了眼眶。纵然对她有千言万语，对她有千思万念，在此刻却只能凝为无声的凝望。
大雨淹没了南璟与公主的对话，没人听见两人说了些什么。
南璟抹了抹眼睛，快速跑到风扬身边，缓了缓情绪说道：“公主说：身为公主，与众将士一样，身负护国之责，所以.......你还是回去吧。”
南槐之道：“既然公主已经发话了，那我们就赶紧上路吧，小将军也请回去吧，不要在做这等欺君罔上的行为了。”
这时，北辰使者下令队伍行进。
风扬望着公主的马车，声嘶力竭地喊着：“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带你走。”他的泪水在这一刻喷薄而出。
雨啪啪地打在树上，马上，人上，不知公主是否听见，但她未曾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