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真假人

“我现在清醒得很！“我低声自语。脚尖轻点树枝，随着枝丫轻颤，深渊处苍翠的山谷在脚下清晰可见——这绝非梦境。

“奇怪，你不该此时出现......“我困惑地眯起眼睛，伸手触碰那道身影，却只抓住一片飘零的树叶。叶片从指缝滑落，打着旋儿坠向深谷。

“为何总与你相遇，却永远记不起你是谁？“我凝视着下坠的落叶喃喃道。三月的暖阳穿透薄雾，清风拂面，那些似前世又像今生的记忆，都变得模糊而遥远。

“细妹！我的小祖宗！“炸雷般的怒吼突然响起。转头只见胖哥哥站在树旁，双手揪着头发，额角青筋暴起，“你是存心要我急死吗！“

我茫然地望着他，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怒火。

“刚才在和谁说话？“他焦躁地跺脚，“昏睡这么多年还不安分！这身子骨能爬树吗？摔下去怎么办！“他像对待易碎的琉璃器皿般，既小心翼翼又气急败坏，“师傅不在就闹腾......快下来！“

我委屈地抿嘴，扶着头顶的枝干缓缓起身。驻足枝头最后望了眼远山流云，才沿着树干退回主杈。

“慢些...我接着...“他张开双臂不停催促。待我稳稳落地，他立即将我拽离大树，抹着汗咬牙切齿：“听着！再敢爬树就把你锁屋里！这么不知死活...救你都白救！“他气得手指发颤，“真要气死我了！“

整整一日，胖哥哥都沉默不语。我呆坐在门廊边，看着他摔门进出，狼吞虎咽扒完冷饭，最后抱头蹲在择哥哥房前。直到新月东升，择哥哥归来时，胖哥哥仍阴沉着脸，撞开对方径自回房，任怎么拍门都不应声。

当择哥哥转向我时，我也默默合上了房门。“...细妹妹？“门外传来温柔的呼唤，最终他的身影随着叹息消失在窗边。

那夜我紧抱枕头，望着窗外婆娑树影辗转难眠。胖哥哥从未如此震怒——或许我真是个累赘吧。揪心的惶恐中，某个决心渐渐成形。

晨光熹微时，我悄悄来到胖哥哥院外。穿过回廊时，隐约听见屋内压低的交谈声。这反常的情形让我屏息贴近门扉。

“师傅，八哥当年真的死了吗？““...我亲眼见他血溅石棺，石头伯也说尸身已腐。““可细妹昨天分明在树上和人对话，还问'你是谁'...““...她神志未清，许是自言自语罢。““若八哥未死...这些年的努力就...细妹可能再死一次！“

听到这里，我不由向前半步，木地板却发出轻响。门内择哥哥轻咳：“进来吧，细妹妹。“

推开门，只见择哥哥衣衫未换，眼下青黑；胖哥哥更是蓬头垢面，裹着被子瞪圆眼睛坐在床头。

“对不起...“我绞着衣角不敢抬头，“昨天是我不对。“

长久的静默后，择哥哥柔声打破沉寂：“胖哥哥只是太担心你。怎么起这么早？“

“睡不着...“我偷瞄他们一眼，“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