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瑶姨见她一直不说话，忙问道：“曲姑娘，你到底会不会说话呀？还是吓傻啦?”

曲鸢然这才将思绪收回，冷笑一声，“瑶姨放心，我好歹是个健全的，不过从此没爹没娘罢了。还请问一句，曲家人将我卖与你锦琳阁，我若要替自己赎身，须得多少银两？”

瑶姨听完她这话，心下为提防她逃走，便说出一千两的数目，可是曲府卖她的整整三倍还多。就是凭着这低廉的价格，加上秋嬷嬷又再三保证曲鸢然自小深养在府中，城中根本无人知晓府里还有这么个二小姐，定不会招致祸患，她才敢接下这单生意。

而对面的女子并无半分震惊，只是嗤笑一声，又回了句多谢，便让瑶姨带她去做活。

瑶姨自是高兴至极，哪有掌柜的会不喜欢这样积极省事的杂役？即刻就带她出了地下库房。

出了库房，曲鸢然被领到一方大院里，这是锦琳阁染布的地方。

一院子的布料正在晾晒，五彩斑斓的，倒是漂亮极了。

她刚来，瑶姨也不指望这种府邸中的娇小姐能做什么，便只是给她派了份洒扫添置的活。

瑶姨事先说明，杂役一月二两例银，包吃包住，其他用度自己自己支出，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允告假。

曲鸢然听罢便开始干活。

她的想法很简单，首先要紧的自然是恢复自己的自由身，银子必不可少，光靠例银可远远不够，另寻他法且容她再思虑一番。

她活计简单，甚至能有空闲，刚好给了她时间去寻找其他挣钱方法。

眼下她决定先熟悉熟悉锦琳阁，以便日后再做打算。

日子平淡无奇，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但说实话，这几天的杂役体验生活倒比她之前在曲府来得快活自在。

这天，曲鸢然正好在晾晒一匹布料，前店里一个小厮进院寻她，说有位姑娘来店里寻她。

她心下奇怪，自己被卖来这不见生人的地方，身世更是不曾向外透露过半分，一是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大夫人将她藏了半辈子，致使世人只知曲府有嫡女曲烟然，不曾知道还有个二小姐；二是自己只在后院做活，上哪认识什么姑娘？

本想回绝，却也不好为难小厮，看看就看看，无伤大雅，反正就在店里，也不能有什么光天化日强抢之事。

跟着小厮行至前厅，的确望见一个姑娘，只是背影，不用再问是谁，曲鸢然便认出了这姑娘是她阿姐——曲烟然。

曲烟然听到脚步声，带着不再找错的期望回过身来。

“阿姐？你怎会在此?”

曲烟然确认这就是自己找了半月有余的妹妹，眼眶瞬间溢满泪水，顾不得闺秀礼仪，她跑上前紧紧拥住自己自小珍视的妹妹。

曲鸢然自然高兴，是啊，她怎么忘了，偌大曲府，无爹疼无娘爱的她还有自小关切她的阿姐呢。

虽然曲夫人经常阻挡着曲烟然帮她，但曲烟然还是尽了自己能尽的最大努力，帮着曲鸢然和二姨娘过得更好一点。

曲烟然不是没劝过曲夫人，可曲夫人心中唯有的是自己夫君对着宋氏展现的无限耐心，她已在情上输的彻底，权力是她能为自己和女儿争得的最稳固的东西，防着宋氏母女是必要的。所以她从未将曲鸢然身份示人，因为与宋余卿同样貌美的曲鸢然总会让他想起当年自己是怎么输的，她不能让曲鸢然成为女儿的碍脚石，，于是她多年来苦心经营，拦着曲鸢然出现在任何生人场合，直至宋余卿死后，曲夫人一不做二不休，悄悄卖了她，了却多年心事。

而曲老爷正巧去接应海货，只对宋余卿的死惋惜了一刻，让下人好好安抚曲鸢然这个他从未有过什么印象的女儿。几天后听说女儿是走丢了，他猜得到是大夫人的手笔，却也懒得在意，毕竟曲夫人母家的力量他不可得罪。

曲烟然自是不信曲夫人交代的走丢说法，她花了点银钱收买了几个平日监视曲鸢然的老嬷嬷，几番打听才知道曲鸢然被卖于绣楼。几乎寻遍了城中的绣楼，但哪怕接连碰壁，她也不愿放弃。毕竟，从小严苛枯燥的大家闺秀培养生活中，妹妹是意外而有趣的惊喜。

······

曲烟然轻轻拉起她的手，心里满是寻到她的欣喜，眼中却又流露出心疼，“阿鸢，是阿姐不好，如今才寻到你，这段时日苦了你了。”

曲鸢然只摇摇头，“怎会，阿姐来寻我，就证明这世上还有人在意阿鸢，这在阿鸢心中便胜过千万。”

“哎哟，这不是曲大小姐吗?您这不买布，是来赎人了？”外间传来瑶姨的声音，带着生意人的戏谑。

曲烟然正想上前说明，却被曲鸢然拦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