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袭营与缺粮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艰难地穿透昨夜大火留下的浓烟，洒在这片满目疮痍的胡人部落时，苏瑶拖着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的身体，缓缓从一堆尸体旁站起身来。她的身上溅满了鲜血，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同伴的，长枪斜靠在身旁，枪身布满了缺口和血迹，仿佛在诉说着昨夜那场惨烈战斗的残酷。

身旁的苏怀，那个原本在定安镇跟着父亲经营小生意的商贩之子，此时也是一脸疲惫，但眼神中仍透着坚毅。他紧了紧手中的纸笔，准备与苏瑶一同清点这场复仇之战后的种种。

苏瑶深吸一口气，刺鼻的烟火味和浓重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让她一阵反胃，但她强忍着不适，开始了艰难的统计。

他们首先来到战死的同伴身旁。苏瑶蹲下身子，轻轻合上一位年轻后生圆睁的双眼，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她知道此刻不能沉浸在悲痛之中。“这是二虎，昨天还说要多杀几个胡人给家人报仇……”苏瑶声音沙哑地说道。苏怀默默地点头，在纸上记录下小虎的名字。

一个又一个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苏瑶的心仿佛被重锤一次次敲击。“阿强也走了，他的铠甲都还没脱下来……”阿强的尸体旁，那副破烂的铠甲已被砍得面目全非，上面布满了刀剑的痕迹。苏怀看着阿强那还紧握着长刀的手，心中一阵酸楚，手中的笔微微颤抖。

在仔细清点后，苏瑶沉重地宣布：“出发时的九十七人，如今只剩下五十二人，今早又有两位重伤的兄弟没挺过去……”苏怀记录下这个残酷的数字，心中满是悲痛与无奈。他们曾经都是定安镇里鲜活的生命，有着自己的家庭和梦想，却为了复仇，永远地倒在了这片草原上。

接着，他们开始统计胡人方面的情况。在部落的一片空地上，五百多名胡人俘虏或蹲或坐，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大部分是半大的孩子和女人，孩子们紧紧依偎在母亲身边，眼神中透露出对未知命运的害怕；女人们则面无表情，仿佛已经接受了即将到来的一切。

苏瑶看着这些俘虏，心中五味杂陈。“这些胡人，成年的几乎都死在了这两次战斗中。劫掠队那一百多人被我们杀光，昨晚大火烧起来后冲出来拼杀的年轻胡人也死了近两百，对这个原本七百人左右的中型部落来说，确实是毁灭性的打击。”苏怀一边记录一边感慨道：“他们造的孽，终究还是报应在了自己身上。”

然而，当他们深入部落内部清点缴获物品时，情况却不容乐观。整个部落几乎被大火吞噬殆尽，原本的毡房如今大多只剩下烧焦的残骸，冒着缕缕青烟。

他们来到储存食物的地方，只见一片焦黑，原本堆积如山的粮食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几袋，而且还被大火烤得焦糊。苏瑶拿起一袋粮食，轻轻一抖，焦黑的麦粒纷纷落下。“这把火烧得太狠了，乡亲们复仇心切，几乎看到帐篷就放火，把大部分储藏的食物都烧光了。”苏瑶眉头紧皱，眼中满是忧虑。

苏怀看着那几袋仅存的粮食，估算着：“这些粮食，就算省着吃，也维持不了多久，我们还有这么多人，包括这些俘虏……”

两人又来到圈养牛羊的地方，只见几百头牛羊在圈中不安地踱步。苏瑶看着这些牲畜，心中思索着：“牛羊倒是不少，可没有足够的粮食，它们也撑不了多久，而且我们也不能光靠吃肉，粮食才是关键。”

在继续的清点中，他们还发现了一些胡人劫掠而来的财物，有中原的丝绸、瓷器，还有一些金银首饰。但这些在当下，远远比不上粮食重要。

苏瑶望着这片劫后的废墟，心中明白，虽然他们成功地报了仇，但如今却面临着一个严峻的问题——缺粮。五百多胡人俘虏，加上自己这边的五十多人，这么多张嘴，在这茫茫草原上，要找到足够的食物谈何容易。

“苏瑶姐，我们该怎么办？这么多人，没有粮食，撑不了多久的。”苏怀焦急地问道。

苏瑶沉思片刻，说道：“这些俘虏，就是机会，在这草原上，没有了部落的支持，他们也活不下去，茫茫草原，没有粮食单独出行和找死没有区别。”

苏怀点头表示赞同：“苏瑶姐，你说得对，只是，带着这么多俘虏，行动会很不方便，而且他们会不会听话也是个问题。”

苏瑶看着那些俘虏，眼神坚定地说：“那就不要把他们当人，还记得劫掠队是怎么把我们赶到这片草原深处的吗？我们也这么做，找几个老胡人带路，把周围五百人以下的小部落扫一遍，我们必须立刻清点粮食出发！”

于是，苏瑶和苏怀开始在部落中奔走，组织剩下的乡亲们捆绑俘虏，同时也努力整理接下来的行军方向，前方的路充满了未知和困难，但她必须带领大家找到活下去的希望，无论多么艰难，无论是否残忍！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苏瑶和乡亲们开始与胡人俘虏沟通。她挑选了几个看起来听话的胡人，审问周围的胡人部落有哪些，并草草画了一张潦草的地图。

苏瑶拿着仅存的一点粮食，展示给所有胡人俘虏。苏瑶告诉所有胡人俘虏，这是最后的粮食了，现在所有人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前进，就死，不听话，就死！

苏瑶安顿好俘虏后，一部分人负责照顾伤员和看守俘虏，带着另一部分人去接伤员，最后一部分人则继续在部落废墟中寻找可能遗漏的物资。

然而，快马来到了之前的营地，几个伤员早已死去，恶劣的环境和过重的伤势，让最后几个伤员也没挺过去，至此，从安定镇而来的最后一位老人和几个女人死去了。

苏瑶为他们立了留个木牌作墓碑，也宣告这群离乡的游子在此与过去安定的生活告别。

草原的天气变幻莫测，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让大家措手不及。临时搭建的住所被雨水冲垮，许多物资也被淋湿损坏。

苏瑶看着眼前的困境，心中越发焦急。

雨刚停，苏瑶就让已经转职为自己亲卫的苏怀让大家驱赶着胡人俘虏踏上行程，当下，这似乎是唯一的出路。

将牛羊集中起来，杀掉大半作为粮食，在火中熏烤后饱食一餐就带着五百多胡人俘虏，朝着草原更深处进发。

一路上，苏瑶尽一切可能提高行程，所有运力连牛羊身上都挂满了东西，只为让人走的更快，这些牛羊累倒了就直接杀掉，现场烧烤，粮食几乎没有了，现在几乎全靠熏肉和累死的牛羊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