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0章 药铺夜战·逆脉再鸣
门板被撞开的瞬间,我后槽牙咬得发酸。
月光顺着门缝劈进来,正照在黑风子指尖那张青幽幽的雷符上,符纸纹路像活了似的游动,空气中噼啪作响——这不是普通的低阶雷符,是筑基修士用本命精元催过的,挨上一下,我这身练气期的筋骨得碎成八瓣。
“小崽子,九曜盟的悬赏令上,你这颗脑袋值三千块中品灵石。“黑风子咧嘴笑,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两颗泛黄的尖牙,“刚才让你跑了?
老子在屋顶蹲了两个时辰,就等你这药铺的灯灭。“
我后退半步,后腰抵上装药罐的木架。
阿旺的低嚎从脚边滚上来,它脖颈的毛炸成刺球,眼睛在黑暗里泛着幽绿,可我知道,这畜生再通人性,也不过是条没修为的野狗——黑风子筑基中期的灵力,随便一道气劲就能要了它命。
“阿旺,咬他小腿。“我蹲下身快速摸了摸它耳朵,指腹蹭到它脖颈处那道旧伤疤——上个月在山神庙,是它替我挡了饿鬼修士的毒针。
阿旺喉咙里发出短促的呜咽,像是在应我。
黑风子的脚步顿了顿,许是没料到我会先动手。
我趁机攥住药柜边缘,咬着牙一推——“哗啦啦“,整排药柜轰然倒地,当归、茯苓、陈皮撒了一地,在他脚边堆成障碍。
同时我从袖中抖出两张风符,符纸在掌心发烫,这是我用最后三块下品灵石从黑市换的,本打算留着过青岚河用。
“找死!“黑风子骂了一声,抬脚要踹开药柜,可阿旺已经扑了上去。
它后爪蹬地的动静很轻,像片被风卷起的枯叶,却精准地咬住了黑风子的裤管。
黑风子踉跄一步,雷符的青光晃得我睁不开眼,我数着心跳——一息、两息、三息。
“够了!“我低喝一声,阿旺松口退到我脚边,脊背上的毛还竖着。
黑风子涨红了脸,抬起脚就往阿旺头上踩,我心尖一揪,正要扑过去,却见一道黑影从斜刺里窜出——是玉婆婆。
她不知何时绕到了黑风子身侧,枯瘦的手按在他脚踝上,动作轻得像在拍灰,黑风子却像被火烫了似的缩回脚,瞪着她:“老东西,你敢管九曜盟的事?“
“客官买我的药,我护他周全,天经地义。“玉婆婆的声音还是那么软,可她袖管里露出的腕子绷得笔直,我这才注意到她指节泛着青,根本不是普通老妇的手。
黑风子的目光在我和玉婆婆之间转了转,突然狞笑着举起雷符:“那就一起死!“
雷符炸开的前一瞬,我闭上眼。
丹田处的灼痛像条蛇,顺着逆脉往上爬——这是我三天前在破庙悟出来的怪法子,把灵力逆着正经经脉走,虽然会疼得冷汗浸透衣背,却能在紧要关头榨出点残余的灵气。
“逆脉非逆...“我默念着残卷上的字,指尖掐住气海穴,原本涣散的灵力突然聚成线,顺着奇经八脉倒转。
疼,真疼,像有人拿烧红的铁钎子往血管里捅,可等这股热流冲到掌心时,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得耳膜发颤。
黑风子的掌风到了。
我咬着舌尖让自己清醒,侧身避开那股腥风,反手将两张风符拍了出去。
风符炸开的瞬间,两道龙卷风在药铺里绞成一团,药渣子、碎木片劈头盖脸砸过去,黑风子的雷符被吹得歪了方向,“轰“地劈在墙上,烧出个焦黑的窟窿。
“有点门道。“玉婆婆的声音从左边传来,我余光瞥见她背着手站在阴影里,鬓角的碎发纹丝不动,仿佛刚才那阵狂风根本没刮到她。
黑风子抹了把脸上的药末,眼里的凶光更盛:“原来你藏着私货!“他从怀里掏出把短刃,刀刃泛着紫黑——是淬了毒的。
我退到墙角,摸到腰间的短刃。
这刀是父亲留给我的,刀鞘上刻着青梧山的梧桐叶纹路,此刻被我攥得发烫。
黑风子一步步逼近,鞋跟碾过地上的药渣,发出细碎的声响。
阿旺又挡在我前面,喉咙里的低吼变成呜咽,我知道它在怕——可我不能怕。
“逆脉...还能再转一次吗?“我盯着黑风子的刀尖,脑子里闪过残卷上的图。
父亲临终前说“青梧山的道能容天地“,或许这逆脉不是歪门邪道,是被正道藏起来的另一条路?
黑风子挥刀的刹那,我突然福至心灵。
右手短刃往前一送,假装要硬接,等他的刀压下来时,左手指尖猛地戳向他肘尖的麻筋——这是上个月在街头看杂耍学的,普通人的穴位,筑基修士未必防得住。
黑风子的刀偏了半寸,擦着我左肩划过去,布料裂开的声响比疼更让我清醒。
我趁机抓住他手腕,逆脉里的灵力像决堤的水,顺着手臂灌进他经脉——这是我乱试出来的法子,用逆脉灵力搅乱对方的正经灵气。
黑风子的脸色瞬间惨白,他惊呼一声松开手,短刃“当啷“掉在地上。
我捡起刀,反手抵住他咽喉,可下一秒就被他甩来的掌风掀飞,撞在药柜上。
“臭小子!“黑风子捂着胸口后退,“你这是什么邪功?“
我咳了两声,尝到嘴里的血腥气。
余光里,玉婆婆不知何时摸出根烧火棍,棍头还沾着炉灰,正慢悠悠地戳着地上的雷符残片:“客官,你这符纸是九曜盟万法堂出的吧?
我记得三年前万法堂的符师张老头,就爱往雷符里加青蚨血,说是能增威力...“她突然抬头,眼尾的皱纹里泛着冷光,“可青蚨血遇火就化,张老头后来被雷符反噬,断了三根手指头——你这符,没淬够七日吧?“
黑风子的脸“刷“地白了。
我趁机摸出最后一张火符——这是我压箱底的,原本打算用来烧青岚河的渡船。
指尖刚碰到符纸,玉婆婆突然轻咳一声:“后窗没插栓。“
我心领神会。
火符拍在房梁上的瞬间,整间药铺腾起烈焰,火星子劈里啪啦掉下来。
黑风子慌了神,扑打着身上的火星,我弯腰抱起阿旺,踩着药柜跃上屋梁。
火舌舔着我的裤脚,我咬咬牙,抱着阿旺撞破后窗——
冷风灌进来的刹那,我听见玉婆婆的声音混在火声里:“青梧山的逆脉,该见天日了。“
落地时我滚了两圈,阿旺在怀里闷哼一声,我顾不上疼,揪着它的项圈往林子里跑。
身后传来黑风子的怒吼:“老东西!
你等着九曜盟的追杀吧!“玉婆婆的笑声飘过来,带着股檀香味:“我等了三十年,不差这一天。“
跑到林子深处,我靠在老槐树上喘气。
阿旺舔了舔我的手,我这才发现它前爪在流血——刚才撞窗时划的。
我撕下衣角给它包扎,手指碰到它温热的皮毛,突然想起药铺里那阵无名气劲——黑风子第二次扑过来时,我明明要被抓住,却被一股柔劲推开。
那不是我的逆脉灵力,是玉婆婆的。
她到底是谁?
知道父亲爱喝桂花蜜,用着和母亲一样的檀香,还懂青梧山的逆脉...我摸出怀里的残卷,月光透过树缝照在上面,“逆流卷“三个字泛着淡金。
远处传来黑风子的骂声,渐渐远了。
我蹲下身,用短刃在地上划着经脉图——逆脉引气的路径,加上正道吐纳的正脉,两条线在丹田处交汇,像片梧桐叶的脉络。
“或许...正邪两道的功法,本就该互补。“我对着地上的图轻声说。
阿旺把头搁在我腿上,喉咙里发出呼噜声。
风穿过树林,带起几片枯叶,落在经脉图上,正好盖住两条脉络的交点。
我摸了摸阿旺的耳朵,站起身。
林子里的虫鸣突然静了,月光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长。
我找了块干净的青石板坐下,盘起腿,双手结出青梧山的静心印——
这次,我想试试把逆脉和正脉一起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