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章 家主
拓拔熙没听到下文,倒是懒懒散散开口“你那句是不是不重要,你这个人倒是有意思”
心里却评价起来“一个小姑娘,能有这样的胆识和魄力,绝非简单人”
“一场交易,成与不成,我总要试探一二,你是否真的一无所知”
拓拔熙没管额角处的伤痕,自顾自的回忆过去
再开口,又是那股玩笑的模样
虽说是罚跪,可是这种早早有经验的人不会老老实实罚跪,早早盘腿一坐,回头看着端端庄庄跪在那里的当事人
“我对季家列祖列宗发誓,前面我对你没有一句虚言.....”
拓跋熙真切对这位表妹改观,若她是个男子,能说出是或不是重要吗,这样的心机
父皇怕不是拘也要把人留在盛京
“我要做的交易很简单,你出面,拿下北疆军权……”
季珩月听完倒是乐了,噗嗤一下就笑出声
“殿下,我一个黄毛丫头,你让我去拿北疆的军权?看来当初就该让青禾也给你一副药……”
拓跋熙直接了当的开口制止神色自若的继续下去“顾家壮士断腕,怕是不够,最坏的打算就是,顾家,削爵流放,三代人都埋在了镇北军里,落得这么个下场,难免武将心里有些异样”
“我要的很简单,一个更有信服力的人,出手接下这烫手山芋”
“如此,你可听明白了?”
季珩月没有在说话,根据自己知道的,如果前面这位土匪三皇子没说假话,那就说明自己想错了
哪里想错了呢?
电光火石间,季珩月突然想起了那句,澹台家家主在全力寻找阿娘的那句
对着季家列祖列宗发誓,不作假吗?
可是继承人这个说法倒是有意思,尤其是名正言顺……
前面几句的暗示,几乎季珩月一瞬间就联想到自己就是那位名正言顺的继承者
可是还有别的情况……
倘若,是阿娘手里有什么,特别重要的
估计,这位家主,找自己一家不是寻亲
而是寻仇了
还有自入城演戏,一直在强调的姓氏
澹台家
世代出神医,那又为何能让皇帝非要把两姐妹全部纳入后宫
接手北疆军权,这可不是普通人能接下来的
什么样的情况,能让顾家这种三代人都战死沙场的忠烈交出军权并且不被诟病呢?
很简单,找一个更加忠烈的
所以,极大可能,澹台家这个家族,虽然自己前世今生并不知道,但是,比起忠烈而来,绝对不输顾家
能让皇帝妥协的,绝对没那么简单
而且,公主殿下对自己的态度也很有意思
并未知道生辰,就笃定的告诉自己,自己是姐姐
季知许虽然是个无法入仕的瘸子,可是季家的富贵算得上数一数二了
可人丁寥落
偌大一个季府里,只季知许一个人
并且,人人都知道这顾宥嘉是个烫手山芋,只有他把人带回来
自己前世今生,认识的季家人只有季知许这一个
这话不严谨,其实这位三殿下也是半个季家人
而且,季家出了一位皇贵妃,这件事,还是上辈子,自己作为太子良娣时知道的
结合无意识的那个小舅舅这个名字,很大概率这位三殿下就是皇贵妃之子
皇贵妃之子,擅自伪造圣旨回京
有意思
季珩月斟酌开口“那想来,这个姓氏,怕是比顾家更有说服力了……”
不过,前世,他顾宥嘉还是承袭爵位,成了瞎眼罗刹
自己两耳不闻窗外事,能推测出来的还是太少了
拓跋熙看着季珩月那双沉静如水的眸子,问出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道,“你知道人是怎么训狼的吗?”
“首先要狠狠地打,让他知道谁是老大,学会臣服了,再给他好吃的,不听话就要挨打,久而久之,狼就变成了狗。”
“五十年前,高祖做到的事留下伏笔,只可惜,五十年后,狼没有忘记野性,狼崽子大了些,便想要反抗起主人来……”
他语气淡然,却令季珩月背后生出一股冷汗,心里却是升起一股子荒谬的感觉来
“这就是他想做的,让顾家完完全全变成一只狗”
……
盛京城万芳楼,此刻歌舞升平。
即便是白日,各处安放的纱帘和夜明珠也使整栋楼流光溢彩。
余音袅袅,不绝如缕,外头偶尔有人驻足,只是淡淡瞥一眼就咂舌,
不为其他,寻常富贵人家进万芳楼,都算得上囊中羞涩,
此处便是小小的一块糕点
都是价值昂贵,
更别说楼里面娉婷袅娜的姑娘了,
听人说两句话,就恨不得把天上地下所有好的全部堆到脸上
销金窟不为过。
此刻,靠窗的一处,正坐着一名衣饰华贵的中年男子。
这男子衣料皆是上乘,生的精干而黑瘦。
袍子下面,左手出空空荡荡,正是澹台家家主。
澹台仪
面对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好久不见的太子殿下
拓跋乾难得违抗皇恩,眼角眉稍都是羞赧的红
“殿下,如今有何要紧事,值得亲自跑一趟”
半晌,他问道,
语气平淡的,打心眼里,虽然龙椅上那位明里暗里总想要自己多亲近东宫
可是行伍之人,见到这样吞吞吐吐的作风,还是很难有好感
做了就是做了,错了就是错了
歪歪扭扭的,像是个姑娘家
“玉芝叔,能否……”
“殿下,不必客气,直说吧”澹台仪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随即挥了挥手“殿下不必拘礼”
拓跋乾只好开口
“芸姨一家找到了,我们来晚了一步,现在就留下芸姨的亲生女儿,如今,在长乐殿前跪着呢……”
澹台仪听到消息,起身,而后又坐下
这么多年,自己为了找到澹台娴这个不成器的东西,耗尽了一腔心血
就只是想问问,问问当年的事情究竟她为何要这么做
可是如今听到的,只有她的死讯了
为了找到她,上过无数次当。
现如今激起风浪的故人,只留下一捧黄土了。
他早就不是那威风大将军,心境起起落落,一时间不知是何等滋味。
“明赫不懂事,救人心急,把人拐带了,陪着一起跪在了长乐殿前,明日金菊宴,求玉芝叔……”
澹台仪叩击桌角,眉头紧皱
“明日,我自会出手留下那姑娘性命,不过我要提前告知殿下,我澹台家只是不忍血脉在外,绝对不插手北疆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