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章 士绅豪族全该杀
朱由检瞥了一眼地上已经头发花白的老太监:“起来吧,自己去搬个绣墩,承恩你也是。”
“奴婢领旨。”
“奴婢不敢!”
魏忠贤将头埋的更低了,直到一旁王承恩开口说:“魏公公,皇上赐座咱们就不要再推辞了。”
他才战战兢兢的搬来一个绣墩,屁股悬空的坐在上面,随时准备跪下磕头。
见到两人坐定。
朱由检这才颔了颔首。
老实说,现在的他并不是很喜欢手下的人趴在地上跟他说话。
因为在他看来这样不够效率。
但这一点在这个年代,似乎已经很难纠正过来了。
只见朱由检放下手中书卷,转而拿起桌旁的那口宝剑,慢慢从椅子上站起身子。
这一举动吓的还没坐稳的魏忠贤和王承恩,立马又重新匍匐在地。
朱由检没有理会两人反应。
而是拿着宝剑,走到距离魏忠贤五步远时方才停下脚步,道:
“这柄剑是皇兄生前用过的,皇兄临驾崩时嘱咐我要好生待你,你把它带回去留个念想吧。”
魏忠贤有些失态的猛一抬头,直直看向皇上手中拿着的宝剑。
他只觉得喉咙好似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让他一时间说不出来话。
他悄悄将目光往上抬了几寸。
只见皇上圣颜在烛光晦涩不明的映照下,竟生生显出几分龙相来。
一股热浪从他眼眶中崩出。
惶恐、感激、委屈、劫后余生......
眼泪中所包含的种种情绪,最终在此时化为了一句话。
魏忠贤膝行向前,五拜三叩。
“奴婢叩谢皇上天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奴婢蒙皇上圣恩,日后必为皇上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魏忠贤没太多文化。
但这几句效死的话,此刻却是发自内心的。
他毕恭毕敬的从皇上手上接过那柄先皇用过的宝剑,仿佛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朱由检看着跪在自己身前涕泪纵横的老太监。
脸上表情依然看不出任何喜怒,甚至心中都没泛起一丝多余的波澜。
这样的场面他见的太多了。
虽没有现在这般夸张,但本质都是一样的。
说什么不重要,做什么才重要。
朱由检重新坐回椅子上,示意王承恩和魏忠贤坐下后,他非常直白的开口问道:
“江南一带今年的赋税能收上来多少银子?”
魏忠贤听见皇上开口询问税收之事,也是赶忙止住了自己的情绪。
活了快六十年了。
他当然清楚自己想要获得陛下的信任,那就一定要有用才行。
“奴婢回禀陛下,江南一带的田赋银、辽饷、盐税商税杂税等加在一起,大概能收上来五百万两银子。”
顿了顿后,他又小心翼翼的补充道:“若是奴婢再盯的紧些,兴许能收上来六百万两,再多的话...可能就会激起民变了。”
听着魏忠贤的回答,朱由检面色不显,心中已经给江南记上一笔。
作为过来人,他清楚就算抛开年代生产力问题。
一个户籍丁数超五千万,实际人口可能过亿的国家中最为富庶的江南地区,也绝对不可能只产生这么点赋税。
所以那些士绅豪族,到底从中拿了多少银子?
看来只有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全杀一遍,才能搞明白这个问题了。
略微沉吟之后。
朱由检开口道:“按照五百万两征收,不必加税。”
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些赋税最终只会收到穷苦百姓头上。
他可从来都没有过动底层利益的念头。
“皇上圣明仁德,实乃天佑我大明,奴婢替江南百姓......”
魏忠贤拍马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朱由检拍马打断:
“你给徐应元送了多少银子?”
魏忠贤赶忙如实回禀:“回禀陛下,奴婢给徐应元送了十万两纹银。”
听着这个回答。
王承恩不免有些替徐应元担忧。
若是依陛下以前的性子,徐应元肯定会倒大霉。
但现在......应该不会轻易治他的罪吧?
朱由检没在这个问题上计较,而是继续问道:
“嗯,朕还听说你最近有些干儿子不太听话了?”
魏忠贤一滞,一时间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但还是立马老老实实的回答道:“确有此事,奴婢惶恐皇上为此事费心。”
“杀了他们能抄出来多少银子?”
此话一出。
王承恩一下子愣住了。
王承恩震惊的是,他没想到自己服侍了半辈子的主子,能说出这种直白的话。
以往......可都是给个模棱两可的态度让手下去猜着办事。
办好了那全是我的功劳,办错了那都是你的责任!
魏忠贤倒是立马心思飞转,开始揣摩起上意来。
嗯,皇上这是缺银子了。
更重要的是。
皇上让咱杀了那些人,就等于是给了众人一个态度。
让他们知道,咱家绝非外界传闻的那样要倒台了。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皇上的心还是向着咱家的!
要不然为什么不直接让人抄了自己?朝中那些狗操的东林党们可是巴不得看自己死的!
这对皇上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
所以咱家必须要把皇上交代的这件差事给办的漂亮,以报皇上的恩情!
魏忠贤开始迅速在心中计算起,那些不听话的干儿子究竟能给皇上抄出多少银子来。
他纵横宫中数年,心中早就有了一本账。
因此在思索片刻后,便开口回答道:“启禀皇上,给奴婢半月时间,奴婢至少能抄出五十万两赃银充入内帑。”
“嗯。”朱由检淡淡点了点头。
五十万两虽然不多,连辽东战事一月的饷银都不够,但已经够他要做的事了。
就在魏忠贤准备再次跪伏告辞,好赶紧去操办这事时。
朱由检又开口了。
“你这是为朕背黑锅了,日后好好办差,朕保你能善终在司礼监掌印的位置上。”
这回轮到魏忠贤怔住了。
外界很难理解一句暖心的话,对他们这种阉人的杀伤力究竟有多大。
尤其是这话还出自于对自己生杀予夺的陛下。
而且这话不光暖心,还更加是一种承诺!
这句承诺,还是当着陛下自己的贴身太监王承恩的面说出的,并非简单的收买人心!
善终。
对于他们这种为皇帝办事的阉人来说,是一个多么陌生的名词。
古往今来又有多少权倾朝野的太监可以善终?
王振、刘瑾,这俩被凌迟灭族的先例可就在本朝摆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