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诛仙阵前证大罗
西方苍穹，已成炼狱。
苏玄所化的纯阳金虹，如同撕裂永夜的破晓之光，悍然撞入那笼罩亿万里、由纯粹毁灭凶煞之气构成的诛仙剑域！甫一踏入，无穷无尽的灭绝剑意便如亿万根冰冷的毒针，狠狠刺向他的元神！粘稠如实质的污秽魔气，带着侵蚀道基、腐化真灵的恐怖力量，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试图将他这团闯入魔域的“异火”彻底扑灭、同化！
“哼！”苏玄一声冷哼，体内《纯阳道典》运转到极致！周身纯阳仙火轰然暴涨，化作一轮直径千丈的璀璨金阳！煌煌纯阳之光，至正至大，涤荡诸邪！那汹涌而来的污秽魔气如同冰雪遇骄阳，发出“嗤嗤”的刺耳声响，瞬间被蒸发、净化大片！靠近的毁灭剑气也被纯阳金焰灼烧得扭曲变形，威能大减。
然而，诛仙剑阵的凶威岂是等闲？苏玄的闯入，如同在沸腾的油锅中滴入冷水，瞬间引爆了整座杀阵的凶戾！
“吼！哪来的蝼蚁，敢闯本祖剑阵？纯阳之气？令人作呕！”剑阵核心，魔祖罗睺那双血月般的魔瞳瞬间锁定了苏玄，狂暴的杀意如同实质的潮水碾压而来！他第一眼便对这身负纯阳本源的生灵感到源自本能的厌恶与憎恨！那是光明对黑暗的天然排斥，是秩序对混乱的绝对对立！
轰！轰！轰！
三道粗大如山脉、由纯粹毁灭法则凝聚的混沌剑气，撕裂层层空间，无视距离，瞬间出现在苏玄头顶、胸前、后背！剑气未至，那灭绝一切的恐怖杀机已让苏玄金仙道体感到撕裂般的剧痛，元神都为之冻结！
苏玄瞳孔骤缩，生死关头，再无保留！识海中纯阳剑发出一声激昂剑鸣，瞬间跃出！他双手持剑，体内浩瀚的纯阳仙力毫无保留地注入剑身！
“开天！斩！”
纯阳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剑身之上，那源自开天斧碎片的古老道纹彻底复苏、闪耀！一股斩破鸿蒙、划分清浊的无上锋芒轰然爆发！苏玄以身为轴，纯阳剑划出一道完美无缺、仿佛能切割时空的纯金色圆弧！
铿！铿！铿！
三声震彻寰宇的金铁交鸣！三道毁灭剑气与纯阳剑芒狠狠碰撞！刺目的光芒与毁灭性的能量冲击波瞬间炸开！苏玄如遭重锤轰击，闷哼一声，身形暴退万丈，持剑的双手虎口崩裂，金红色的仙血洒落虚空，纯阳金焰护罩剧烈摇曳，明灭不定！而三道毁灭剑气，竟也被这蕴含开天锋芒的一剑硬生生斩碎、湮灭！
“嗯？”魔祖罗睺血瞳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化作更深的暴戾与贪婪，“开天斧的气息？！好！好一柄神剑！蝼蚁，交出此剑，本祖赐你一个痛快的魔化！”
苏玄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与双臂的麻痹感，纯阳剑横于胸前，剑尖直指魔祖，眼中战意熊熊燃烧，毫无惧色：“魔头，此剑专斩邪魔外道！”
“狂妄！”罗睺怒极反笑，区区金仙巅峰，仗着一柄神兵，竟敢在他面前叫嚣？魔爪随意一挥，“万魔噬心！”
刹那间，剑阵之中魔气翻滚，无数由纯粹恶念与杀戮意志凝聚而成的狰狞魔头，发出刺耳的尖啸，如同黑色的潮水，铺天盖地般朝着苏玄噬咬而来！每一头魔头都蕴含着侵蚀元神、污秽道基的恐怖魔念！
苏玄剑舞如轮，纯阳剑气纵横捭阖，化作一片金色的剑幕！剑气所及，魔头纷纷如冰雪消融，发出凄厉的哀嚎。纯阳之力对魔念的克制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然而，魔头数量无穷无尽，前仆后继，更夹杂着剑阵本身不时袭来的毁灭剑气，苏玄如同陷入泥沼，只能被动防御，纯阳仙力飞速消耗，金焰护罩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就在苏玄苦苦支撑之际，一道平和却带着一丝急切的传音，穿透狂暴的魔念与剑气，清晰地在他元神中响起：
“小友！多谢援手！此獠凶戾，剑阵更乃洪荒第一杀阵！贫道需片刻喘息恢复伤势，方能合力破局！请小友务必再支撑十息！十息之后，贫道自有手段！”
是鸿钧的声音！苏玄精神一振，神念扫过，只见鸿钧道人依旧身处造化玉碟垂落的清濛仙光之中，但那仙光屏障已是岌岌可危，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鸿钧面色苍白，道袍染血，气息萎靡，显然在之前的对抗中受了极重的道伤，此刻正全力催动玉碟残片，艰难地汲取着天地间残存的清灵之气疗伤。
“十息！”苏玄心中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十息，在平时不过弹指，但在这诛仙剑阵的核心，面对魔祖罗睺的狂攻，每一息都如同万年般漫长，是真正的生死考验！
“蝼蚁！还敢分心？死！”罗睺见苏玄竟能抵挡住万魔噬心，甚至还有余力关注鸿钧，顿觉颜面大损，怒火更炽！他不再留手，血瞳锁定苏玄，魔爪凌空一抓！
“诛仙！戮！”
悬于东方天极的诛仙剑本体猛地一震！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由纯粹毁灭法则构成的暗红色剑光，无声无息，瞬间跨越时空，出现在苏玄眉心之前！此剑光一出，天地失色，万物归寂，只有那灭绝一切的杀意，牢牢锁定了苏玄的元神真灵！这是来自诛仙剑本体的必杀一击！其威能，远超之前的混沌剑气！
死亡！前所未有的死亡阴影瞬间笼罩了苏玄！元神疯狂预警，金仙道体在这股锁定下竟有崩解的趋势！他根本来不及思考，也无力闪避！生死存亡之际，求生的本能与对纯阳大道的不屈意志轰然爆发！
“啊——！”苏玄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全身精血瞬间燃烧！识海中东华鉴疯狂震动，映照出这一线死劫！他将所有力量、所有意志、所有对纯阳大道的感悟，尽数灌注于纯阳剑中！纯阳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悲鸣，剑身上的开天道纹仿佛活了过来，流淌着开天辟地的无上伟力！
“纯阳不灭，万邪辟易！斩！！！”
他倾尽所有，人剑合一，化作一道决绝的、燃烧着生命本源的纯阳剑虹，不闪不避，悍然迎向那道诛仙戮神剑光！
轰——！！！
无法形容的恐怖爆炸在剑阵核心炸开！一个直径万丈的混沌能量球瞬间形成，吞噬一切光线与声音！毁灭性的冲击波横扫而出，将周围翻滚的魔云与剑气都清空了一大片！
噗！
一道身影如同破败的沙袋，从那爆炸的中心倒飞而出，浑身浴血，金焰黯淡到了极点，正是苏玄！他手中的纯阳剑哀鸣不止，光华暗淡。他胸前一道深可见骨、几乎将他劈成两半的恐怖剑痕，正疯狂地侵蚀着他的生机，毁灭剑气在他体内肆虐，金仙道体如同布满裂痕的瓷器，濒临崩溃！元神更是遭受重创，意识都开始模糊！
“蝼蚁终究是蝼蚁！”罗睺的狂笑声传来，带着残忍的快意。在他眼中，苏玄已是必死之局。
然而，就在苏玄意识即将沉沦于无边黑暗与剧痛之际，那濒临破碎的元神深处，一点纯粹的、不朽的、源自开天第一缕纯阳的光芒，骤然亮起！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亦有大机缘！
那毁灭剑气在体内肆虐带来的极致痛苦，那与诛仙剑意硬撼时感受到的毁灭法则真谛，那燃烧生命本源时爆发的纯粹意志……还有这一路行来，观沧海桑田，历水火淬炼，悟天地至理的所有积累……在这一刻，于这生死一线的绝境之下，如同被投入混沌熔炉的亿万薪柴，轰然点燃！
“金仙不朽，乃仙道之基。大罗超脱，方为大道之始！超脱者何？超脱时空之束缚，明悟法则之本源！纯阳者，天地之始，万物之宗，煌煌如日，照破万界诸暗！时空长河，亦当沐浴吾光！”
一段玄奥无比、仿佛源自大道本源的经文，如同洪钟大吕，在苏玄濒临破碎的识海中轰然响彻！这是《纯阳道典》中关于大罗之境的终极阐释，此刻在生死磨砺下，终于被他彻底悟透！
轰隆！！！
苏玄那濒临崩溃的道体之内，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禁锢着生命本质的无上枷锁，被这明悟的意志与磅礴的积累瞬间冲破！一股前所未有的、浩瀚无边的力量，从洪荒天地本源深处，从无尽时空长河之上，轰然降临，灌注入他那残破的躯壳与元神之中！
破碎的道体在瞬间被重塑！比金仙道体更加坚韧、更加纯净、蕴含着不朽不灭的金性光辉！胸前那恐怖的诛仙剑痕，在新生的大罗之力下被强行驱逐、磨灭！黯淡的纯阳仙火轰然暴涨，颜色由璀璨的金色，转化为一种更加内敛、更加深邃、仿佛能焚尽诸天万界的纯白之色——大罗纯阳仙焰！
他残破的元神瞬间愈合、壮大、升华！变得更加凝练、更加通透，仿佛由纯粹的纯阳法则构成！一股超脱于时空长河之上的不朽气息，从他身上弥漫开来！心念微动间，便能清晰地感知到周遭时空的细微脉络，甚至能隐约窥见一条贯穿过去未来的浩渺长河虚影！虽然只是初窥门径，但那确确实实是时空法则的波动！
大罗金仙！初期！
这一刻，苏玄终于踏出了那至关重要的一步，超脱金仙桎梏，登临大罗之境！虽然境界因强行突破而显得虚浮动荡，气息不稳，但那属于大罗金仙的位格与威压，却是真实不虚！
“什么？！临阵突破？！”魔祖罗睺的狂笑戛然而止，血瞳之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与暴怒！他万万没想到，一个在他眼中如同蝼蚁的金仙，不仅没被他一剑诛杀，反而在生死关头踏入了大罗之境！这简直是对他魔祖威严的莫大挑衅与侮辱！
“好！好！好一个纯阳道体！好一个开天剑意！本祖今日，定要将你挫骨扬灰，神魂永镇魔渊！”罗睺彻底暴怒，诛仙剑阵煞气再涨！四柄杀剑同时发出凄厉震天的剑鸣！四道比之前更加恐怖、仿佛能终结纪元的混沌剑光，撕裂一切，朝着刚刚突破、气息尚未稳固的苏玄，以及他身后那片清濛仙光笼罩的区域，同时斩落！这一次，他不再留手，誓要将这变数彻底抹杀！
“魔头！休得猖狂！”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鸿钧那平和却蕴含着煌煌天威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凝实、更加宏大！
只见鸿钧道人不知何时已长身而起！他头顶那残破的造化玉碟碎片，此刻清濛仙光大盛，无数玄奥的大道符文如同活物般流转，垂落的光幕虽然依旧布满裂痕，却比之前坚韧了数倍！他身上的道伤似乎并未完全复原，但气息却已重新变得沉凝浩瀚，深邃如渊！脚下，那二十四品净世白莲的虚影彻底凝实，散发出净化一切邪祟的圣洁光辉！
显然，苏玄拼死争取的“十息”，虽短暂，却让这位玄门之祖争取到了关键的喘息之机，暂时稳住了伤势，恢复了大半战力！
鸿钧手中拂尘一挥，亿万道清濛仙光如同星河倒卷，迎向那四道毁灭剑光！同时，他对着苏玄沉声道：“小友新晋大罗，境界未稳，速速退至贫道身后，以纯阳之力护持己身，助我涤荡魔氛，压制剑阵凶煞！”
苏玄闻言，没有丝毫犹豫。他深知自己此刻状态，强行硬撼诛仙剑阵本体攻击无异于找死。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纯白仙光，瞬间退至鸿钧身后，盘膝悬于净世白莲的虚影之上。大罗级的纯阳仙力全力运转，化作一圈凝实无比的纯白光晕护住周身，同时纯阳剑悬于头顶，垂落丝丝缕缕蕴含开天锋芒的纯阳剑气，不断净化、驱散着冲击而来的污秽魔气与剑阵煞气，减轻鸿钧的压力。
有了苏玄这位新晋大罗、身负至阳至刚之力且对魔气有天然克制的帮手在侧，鸿钧压力骤减！他催动造化玉碟，清濛仙光与拂尘挥洒出的仙道法则洪流，硬撼四道毁灭剑光！
轰！轰！轰！轰！
更加恐怖的爆炸在剑阵核心接连炸响！这一次，清濛仙光虽然依旧剧烈波动，却并未被彻底击溃！鸿钧身形微晃，便再次稳住。而诛仙剑阵的运转，似乎也因为苏玄纯阳之力的不断净化侵蚀，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滞涩！
“鸿钧！还有你这小杂种！坏本祖好事！”魔祖罗睺发出愤怒的咆哮，血瞳死死盯着鸿钧与苏玄，充满了不甘与暴戾。他能感觉到，鸿钧稳住了阵脚，那新晋大罗的纯阳小子虽然境界不稳，但那柄剑和其本源对诛仙剑阵的煞气确有一定克制作用，再战下去，即便能胜，也必付出惨重代价。而西方大地被魔染的程度，似乎也因那纯阳光辉的照耀而减缓了一丝！
更重要的是，他隐隐感觉到，洪荒其他几个方向，几股同样强大的先天神圣气息，似乎被这场惊天大战惊动，正有神念跨越无尽空间，向此地窥探而来！
“哼！今日算尔等走运！鸿钧！还有你这纯阳小辈！本祖记住你们了！待本祖彻底炼化西方祖脉，魔道大成之日，便是尔等灰飞烟灭之时！诛仙剑阵，收！”
罗睺当机立断，发出一声充满怨毒与不甘的长啸！魔爪一招，悬于四方的诛仙、戮仙、陷仙、绝仙四柄杀剑发出一声不甘的嗡鸣，瞬间化作四道惊天魔虹，倒飞回他身边，没入其体内。那笼罩亿万里、煞气冲天的诛仙剑域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粘稠的魔云翻滚着收缩。
鸿钧与苏玄并未追击。鸿钧是伤势未愈，且深知穷寇莫追，诛仙剑阵凶名非虚。苏玄更是境界虚浮，道体与元神在之前的重创和强行突破下，已是强弩之末，全靠一股意志支撑。
魔云翻滚，裹挟着罗睺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西方那被魔气染透的天地尽头，只留下他那充满无尽杀意的咆哮在破碎的苍穹下回荡：
“鸿钧！苏玄！今日之赐，他日必百倍奉还！这洪荒，终将归于魔道！”
随着罗睺退走，笼罩西方天地的恐怖魔威与毁灭气息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满目疮痍的大地与依旧污浊的天空。肆虐的混沌罡风也渐渐平息。
鸿钧头顶造化玉碟光芒收敛，脚下净世白莲虚影散去。他转过身，看向盘坐于虚空、气息虚浮不定、脸色苍白的苏玄，清癯的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眼神深处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深邃探究：
“小友于危难之际挺身而出，助贫道力抗魔祖，更于生死之间证得大罗道果，福缘深厚，道心坚韧，实乃洪荒之幸。贫道鸿钧，谢过小友援手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