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章 文化传播,外交拓展
三大学院交流的经纬尚未完全织就,林深的目光已投向更辽阔的地平线。大秦的革新之火,不应只照亮咸阳一隅。当此国力日盛、文教方兴之际,正是将秦之气象、秦之智慧、秦之器用播撒四方,化干戈为玉帛,以文德服远人之时。这不仅关乎帝国的威望,更是为华夏文明播下更坚韧的种子,在更广阔的天地间,彰显始皇帝“书同文、车同轨”的宏图伟略。
章台宫内,林深向嬴政阐述他的“星火燎原”之策:“陛下,三院初立,文脉渐通,工学之利,已惠及郡县。然此光华,当照寰宇!臣请效周室‘采风’之古意,行‘播化’之新策!
其一,开‘万国庠序’之门,邀列国俊秀学子、饱学之士,入我三院,亲炙秦学,观秦之盛。食宿束脩,皆由国帑支应。彼等学成归国,即为秦之喉舌,播我文明!
其二,遣‘宣化使团’,遴选精通文法、工学、农事之贤才,携典籍、良种、巧器,远赴诸国,或讲学授艺,或助其兴利除弊,彰我大秦怀远之德!
其三,固‘交聘通好’之基,命典客(外交官)持节,与列国重申盟好,广开商路,使秦之丝绸、纸张、瓷器、铁器,与四方珍奇互通有无,利国惠民!”
嬴政目光如炬,扫过林深呈上的列国舆图与使团名录,沉声道:“善!以文德怀远,以利惠通好,胜百万雄兵!林深,此务,朕亦委尔!务使列国知朕之志,非在鲸吞,而在同文同轨,协和万邦!”
诏令飞驰,由典客署精心措辞的国书送达赵、燕、楚、齐、魏故地(虽已为郡县,然文化犹存),乃至百越、匈奴、东胡、西羌等部族首领案头。起初,应者寥寥。列国旧贵心存疑虑,边陲部族则多持观望。
林深并不气馁。他命人在各郡要道、市集,树起醒目的“招贤榜”,以图文并茂的简牍(及少量珍贵的纸本)详述咸阳三院盛况:工学馆的巧夺天工、文法学院的博雅深邃、军事学院的铁血雄风(仅限展示操演,核心机密自然隔绝)。更许诺:“凡入学者,衣食无忧,学成归国,赠秦典一套,良种一车!”
重赏与新奇,终引动了人心。第一批来自原赵国邯郸、燕国蓟城、楚国郢都的贵族子弟和寒门俊秀,怀着忐忑与好奇,踏入了咸阳城。林深亲率典客署官员于城门相迎。看着这些身着各异服饰、口音繁杂的年轻人,林深朗声道:“诸君远来,即是我大秦贵客!望诸君于此,学秦之技,观秦之政,感秦之风!他日归去,愿为沟通之桥,化戾气为祥和!”
专设的“四方馆”成为他们的居所。入学伊始,冲击便接踵而至。
工学馆:当来自燕国的学子阿城,看到巨大的水排(水力鼓风机)驱动着煅烧“磐石灰”的窑炉,蒸汽弥漫,工人却有条不紊时,惊得合不拢嘴。而工学馆学子展示的活字印刷术,更让他意识到知识传播竟能如此迅捷。“此等神工,若传回燕地,父老再不必为一部《诗》而倾家荡产!”他激动地在简牍上记录着。
文法学院:楚地来的女学子阿黛娜,被《秦律》条文的严谨与“明理堂”辩论的自由之风深深吸引。她惊叹于秦法对契约、赋税的精细规定,更折服于博士们引经据典、探讨“法”与“仁”边界的深邃。“昔只闻秦法严苛,今方知其中亦有治世安民的经纬!”她在给族长的信中写道。
军事学院:虽核心课程不对外开放,但允许列国学子观摩基础的队列操演、沙盘推演(非机密部分)。来自匈奴部落的勇士之子呼延烈,看着秦军士兵令行禁止、阵法森严,再对比部落勇士的各自为战,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林深更组织“秦风雅集”:大秦学子表演编钟古乐、朗诵《秦风·无衣》;列国学子则展示赵地胡服骑射之舞、楚地巫傩祭祀之仪、百越铜鼓之韵。语言的隔阂在音乐与舞蹈中消融,文化的差异成了彼此欣赏的源泉。年轻的学子们在相互学习语言、探讨习俗的过程中,悄然埋下了理解与友谊的种子。
与此同时,一支支精心组建的“宣化使团”从咸阳出发,如同文明的星火,撒向四方。
北向燕赵:由文法博士与农学巧匠组成的使团,携带着耐寒粟种、改良的曲辕犁图纸及《秦律》简本。在燕地,他们不仅传授深耕细作之法,更协助疏浚了淤塞多年的督亢渠。目睹渠水复流,荒田变沃野,当地父老箪食壶浆,感激涕零。燕地旧贵族虽心存芥蒂,但在实实在在的惠利面前,也不得不收敛敌意。使团团长,一位老博士,在乡间闾阎讲解《田律》中“不夺农时”的条款,竟引来众多乡绅聆听。
南及楚越:工学教习与水利专家组成的使团,深入潮湿多雨的楚地和百越山林。他们因地制宜,将秦地的“磐石灰”技术与当地的竹木工艺结合,设计出更抗水蚀的堤坝和引水渡槽。在百越一个依山傍水的部族,当清澈的渠水第一次流入干涸的高地梯田时,部族长老带领全族举行了盛大的铜鼓祭祀,将秦使奉为“送水之神”。使团更将百越人利用桐油防水、编织藤甲的精巧技艺详细记录,准备带回咸阳。
西通羌戎:一支精干的队伍,携带盐铁、医药和简易的纺织器械,在熟悉边情的典客和军士护卫下,深入羌戎游牧之地。他们不仅交易物资,更传授简单的伤口处理、牲畜疫病防治之法。秦地坚固耐用的铁锅、锋利的剪刀,迅速成为牧民珍爱的物品。信任,在一次次公平的交易和善意的援助中建立起来。
使团成员不仅是技术的传播者,更是细心的观察者与记录者。他们将沿途的山川地貌、风土人情、物产资源,详细绘制成图,编纂成册,源源不断送回咸阳典客署与黑冰台,为大秦了解域外、制定更精准的外交策略提供了宝贵的一手资料。
外交的棋局在典客署的精心运作下同步展开。典客卿姚贾,这位深谙纵横之术的老臣,在林深新理念的加持下如虎添翼。他不再仅仅依靠威吓与权谋,而是以“利”为饵,以“文”为桥。
对原东方富庶之地(齐、楚故地),着重签订《互市优渥令》:秦国提供纸张、精良铁器、新式农具,换取其丝帛、漆器、海盐,并给予税收优惠。巨商大贾的利益与秦紧密捆绑,自然成为秦政的拥护者。
对百越、西南夷等部族,推行《羁縻互惠策》:册封其首领为秦“君长”,赐印绶、冠服,承认其一定自治权,同时开放边境榷场(官方市场),以秦之盐铁布帛,易其山林特产、珍禽异兽。物质生活的改善,极大削弱了其剽掠边郡的动机。
对北方匈奴等强敌,则采取“刚柔并济”:一方面,蒙恬在边境展示新型弩阵的威力,震慑其南下野心;另一方面,典客署通过中间部落,谨慎地开放有限的边境贸易点,允许以皮毛、牲畜换取生活必需的粮食、茶叶。既示之以威,亦诱之以利。
一纸纸盖着皇帝玺印的盟约、通商文书,如同无形的丝线,将大秦与周边势力更紧密地联结起来。咸阳西市的“胡商邸店”愈发兴盛,驼铃声声,载着波斯的宝石、天竺的香料、草原的骏马而来;秦地的丝绸、瓷器、纸张则沿着新拓展的商路,流向更远的国度。赋税充盈府库,奇珍充盈市廛,帝国的气象在开放中愈发恢弘。
文明的播撒并非总是一帆风顺,猜忌与阻力如影随形。
燕地的抵制:部分燕国旧贵族视秦之农书、律法为“文化蚕食”,暗中指使地痞焚烧使团带来的部分书册,散布“秦法苛刻,将夺尔田宅”的谣言。
楚巫的对抗:在楚地腹地,一些信奉巫鬼之说的旧势力,将推广水利、农耕技术的秦使污为“扰乱地脉,触怒鬼神”,煽动愚昧乡民阻挠施工。
匈奴的傲慢:匈奴单于庭派来的使者,态度倨傲,对秦提出的边境贸易条款嗤之以鼻,甚至以骑兵骚扰边境榷场相威胁。
面对挑战,林深与典客署、使团沉着应对:
对于燕地的抵制,使团并未强硬弹压,而是联合当地因水利受益的乡绅和农户,公开举行新粮品尝会,让事实说话。同时,典客署将燕地贵族焚烧书籍、造谣生事之举上奏嬴政。嬴政震怒,下诏申斥,并削减了该地部分贵族的岁禄。恩威并施之下,抵制声浪迅速平息。
在楚地,使团中的文法学院学子巧妙结合楚地崇敬“水神”的习俗,将新修的水利工程解释为“疏通水神经脉,引福泽于民”,并请当地有声望的智者主持祭祀。同时,展示秦地使用新法后连年丰收的景象图册(由工学馆绘制),以实实在在的“祥瑞”化解了“触怒鬼神”的诬蔑。
对于匈奴的挑衅,典客卿姚贾一面严正警告,一面通过中间部落向单于展示了几架缴获自袭扰榷场的匈奴骑兵的精良秦弩(非最新式),并暗示:“此等利器,秦军车载斗量。贸易可断,然若烽烟再起,恐非单于所愿见。”同时,私下允诺若其约束部众,可适当增加粮食交易配额。刚柔并济之下,匈奴使者的气焰终于收敛,边境榷场重归平静。
星火已成燎原势
数载耕耘,终见硕果。
咸阳城内,“四方馆”人满为患。东胡的王子在学习《秦律》,百越的巫祝之子在钻研算学,西羌的酋长继承人在观摩军阵。咸阳口音中,夹杂着天南地北的方言,却奇异地和谐。
驿道上,宣化使团的车马络绎不绝。秦地的筒车在楚泽转动,百越的藤甲工艺在秦军工坊被改良应用,燕赵的冶铁良匠被请入工学馆交流。文明的精粹,在双向的流动中淬炼升华。
边境榷场,商旅云集。秦半两钱成为硬通货,胡商的驼队与秦地的车队交织如梭。帝国的版图在商贸的纽带下,获得了另一种形式的巩固与延伸。
站在章台宫高台,嬴政与林深凭栏远眺。城内,是各国学子穿梭的身影;城外,是通往四方的繁忙驿道。嬴政的目光扫过这前所未有的“协和万邦”之景,缓缓道:“林深,昔者朕扫六合,以力服人;今者卿布文德,以化服心。此二者,皆朕之剑!然化心之剑,其利更远!朕要这秦篆、秦律、秦之度量衡,乃至这‘协和’之道,如日月之行,遍照寰宇!此方为……真正的‘书同文’!”
林深深深一揖:“陛下圣明!星火已燃,其势燎原。大秦之道,当为天下之道!”帝国的雄心,在文德的光辉与商贸的繁盛中,向着更加深远的未来,坚定地铺展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