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修真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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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雾隐迷踪

药罐在炉火上咕嘟作响,王婶舀起一勺药汤泼向窗缝。褐色的汁液溅在榆树皮上,树梢黑影化作青烟消散,只余半片靛蓝琉璃嵌在树痂处。苏小满蜷在竹榻上咳嗽,喉间泛起的铁锈味混着药香,在舌尖凝成苦涩的团。

林河用银刀刮去右臂渗出的青血,刀刃刮过皮肤发出沙沙声。金纹在皮下蠕动,像是千百条细小的蚯蚓。昨夜从青铜鼎带出的黏液在瓷碗里鼓泡,泛着沼泽底泥般的墨绿色。

“这血纹......“苏小满支起身子,发梢扫过药碗边缘,“倒像《玄雾炼气诀》里说的经络显形。“

窗外传来货郎特有的拖沓脚步,林河抓起药杵抵住门板。琉璃珠碰撞声停在篱笆外,皮囊坠地的闷响惊飞觅食的麻雀。王婶突然掀帘进来,围裙兜着的山茱萸滚落满地,红果在青砖上蹦跳着画出诡异轨迹。

“村西老吴头......“妇人嘴唇发抖,“在自家猪圈刨出个青铜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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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将晒谷场的石板烤得发烫。林河蹲在猪槽旁,腐臭的泔水味里混着新鲜的血腥气。老吴头攥着豁口的铁锹,锹刃沾着暗绿铜锈:“就埋在这,猪崽拱了三天......“

苏小满用银簪挑开匣盖缝隙,簪尖突然弯成钩状。匣面纹路与香炉底座严丝合缝,锁孔处的铜绿剥落处,露出靛蓝琉璃熔铸的芯。林河摸向怀中玉珏,断口处的金纹突然暴长,缠住青铜匣发出蜂鸣。

货郎的铜铃声在村道尽头炸响。林河抱起青铜匣转身,看见新来的货郎担子前飘着靛蓝幡旗,旗面用金线绣着炼器堂徽记。苏小满突然掐他手背,指尖在匣盖快速划出三个字:“有东西在动。“

匣内传来指甲抓挠声。林河后退半步,鞋跟碾碎晒干的猪粪。老吴头养的黄狗突然狂吠,犬牙咬住货郎的裤脚,布帛撕裂声里露出青鳞覆盖的小腿。

“快走!“苏小满拽着他钻进谷仓。陈年稻壳钻进鼻孔,林河打了个喷嚏,金纹在臂上扭出波浪。青铜匣在怀中震颤,匣盖掀开条缝,钻出半截带铜钱的脐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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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窖油灯将两人的影子投在腌菜缸上。林河用麻绳捆住青铜匣,绳结刚系到第三个,匣盖突然弹开。腐臭的羊水味涌出,裹着团血肉模糊的肉球。苏小满抓起雄黄粉泼洒,肉球表面腾起白烟,露出嵌在血肉里的青铜钉。

“是炼器堂的换魂胎。“她银锁片贴上肉球表面,“用未足月的胎儿......“

屋顶瓦片突然炸裂,货郎的獠牙戳穿地窖顶板。林河抄起腌菜缸砸去,酸汁淋在货郎脸上腾起青烟。苏小满趁机将肉球塞回青铜匣,匣盖合拢的刹那,村口古槐上的铜钟自鸣九响。

香炉从竹筐飞出,炉灰凝成锁链缠住房梁。林河借力荡出地窖,货郎的利爪擦过后腰,粗布衣裂开三道血痕。苏小满在谷仓顶摇响银铃,铃舌撞出摄魂的韵律。货郎抱头嘶吼,额间月牙白斑渗出黑血。

“去祠堂!“林河拽着她跃下草垛。青铜匣在奔跑中发烫,匣缝渗出琥珀色黏液,在地上拖出荧光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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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供桌下藏着暗格。林河按炼气诀运转周天,掌心血符印上暗格锁孔。青铜匣突然自主飞入格中,与香炉嵌合成完整丹炉。炉壁浮现三百年前的炼器场景:青衣修士们将哭嚎的婴孩投入炉火,炉盖上月牙纹亮如血目。

苏小满突然捂住胸口,银锁片烫得衣料焦糊。炉内伸出透明手臂,拽着她手腕往炉口拖。林河暴喝一声徒手撕开炉盖,金纹顺手臂爬上丹炉,将幻象烧成飞灰。

货郎的咆哮在祠堂外炸响。林河背起虚脱的苏小满撞破后窗,炉灰凝成七盏魂灯开路。夜雾漫过乱葬岗,新坟的招魂幡缠住他脚踝。苏小满用银簪割断布条,簪尖在墓碑刻下血咒。

青铜匣在怀中突突跳动,林河感觉金纹在吞噬自己的体温。苏小满伏在他背上画符,指尖的血混着冷汗渗进衣料。货郎的腥风追到背后,利爪撕破空气的尖啸刺得耳膜生疼。

断崖边的老松突然倾倒。林河踏着树干跃向对岸,货郎的獠牙咬碎松木碎屑。香炉自主飞向崖底,炉灰凝成浮桥接住两人。货郎在彼岸捶胸咆哮,月牙白斑裂开细纹,露出跳动的青色肉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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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漫进破庙时,林河在篝火上烤着山鼠。苏小满用草药汁涂抹他背后抓伤,药汁渗入伤口激起刺痛。青铜匣摆在神龛上,匣缝钻出的脐带缠着半截残香,烟气在空中拼出葬龙崖的地图。

“炼器堂还有活人。“苏小满搅动药罐,“那青衣修士的靴纹......“

庙门突然洞开,穿蓑衣的老者拄着桃木杖进来。杖头铜铃与货郎的琉璃珠同频震颤,惊得篝火火星四溅。老者掀开斗笠,额间月牙白斑泛着尸青:“把匣子交给老夫,留你们全尸。“

林河握紧柴刀,金纹顺刀柄爬上刀刃。苏小满突然打翻药罐,沸腾的药汁泼向老者面门。老者袖中飞出的铜钱击碎陶罐,碎片划破林河脸颊,血珠滴在青铜匣上。

匣盖轰然开启,三百道婴灵哭嚎凝成音浪。老者七窍流血暴退,林河趁机撞破窗棂。香炉灰凝成羽翼托着两人滑下山坡,青铜匣在怀中剧烈震动,脐带缠上苏小满的银锁片。

雨幕中浮现青衣修士的虚影,林河看清他们腰牌上的纹路——与王婶门帘的绣花完全一致。

雨丝裹着香炉灰粘在睫毛上,林河背着苏小满翻过最后一道田埂。青铜匣在怀中突突跳动,脐带缠着苏小满的银锁片,在雨里泛着尸油般的暗光。村口老槐树的铜钟裂了道缝,钟摆上挂着半截靛蓝幡旗,旗面金线绣的炼器堂徽记正在渗血。

“先回药铺。“苏小满声音发虚,指尖抠着他肩头的箭伤。昨夜被铜钱碎片划破的皮肉外翻着,混了雨水的血顺着脊梁往下淌,浸湿了裹青铜匣的粗布。

药柜最上层的陶罐碎了三成,王婶常坐的藤椅倒在地上。林河踢开椅腿时,发现椅面竹篾里卡着片带血的铜钱——正是货郎用来施咒的样式。苏小满突然拽住他袖口,银锁片指向墙角药碾,碾槽里凝着未洗净的靛蓝颜料。

“王婶绣门帘用的......“她指甲刮下颜料碎屑,“和修士腰牌的金线同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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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谷场的石碾旁聚着几个妇人。林河蹲在草垛后,看着她们纳鞋底的白线染成靛蓝。张铁匠媳妇的顶针闪过铜绿,针脚走势竟与青铜匣纹路暗合。老吴头家的黄狗突然冲着药铺狂吠,犬牙叼着块带绣纹的布条。

林河尾随黄狗钻进竹林。腐叶下的土包新翻过,铁锹印还带着潮气。扒开浮土时,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半截青铜腰牌埋在下面,边缘的绣纹与王婶门帘的流苏一模一样。

“原来在这里。“苏小满的嗓音在背后响起。少女披着蓑衣蹲下,银锁片贴上腰牌表面:“三百年前的物件,怎会有王婶的绣工?“

竹林忽起阴风,青铜匣在背篓里剧烈震颤。林河拽着苏小满扑向右侧,货郎的利爪擦过耳际,削断几缕发丝。新来的货郎担子撞翻竹丛,琉璃珠滚进泥水,珠子内芯浮出婴孩蜷缩的虚影。

苏小满扬手撒出药粉,靛蓝颜料遇药沸腾,蒸腾的毒雾逼退货郎。林河趁机撬开腰牌暗格,掉出的绢帛上画着王婶年轻时的画像,眉心血痣与苏小满颈间银锁的位置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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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窖油灯爆出青紫色的火苗。林河将绢帛铺在腌菜缸上,腐乳味混着血腥气令人作呕。苏小满用银针刺破指尖,血珠滴在画像眉心,王婶的面容突然扭曲成青衣修士的模样。

“活傀术。“她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的靛蓝刺青,“他们在我身上也......“

屋顶传来瓦片碎裂声。林河吹熄油灯,听见王婶的布鞋碾过地窖顶板。妇人哼着纺线小调,调子却带着炼器堂祭祀的韵律。青铜匣突然自主开启,脐带缠住苏小满手腕,将她拽向匣中肉球。

林河暴起撞翻腌菜缸,酸汁泼在脐带上腾起白烟。王婶的狂笑穿透地窖,铁锹劈开木梯的声响震耳欲聋。苏小满咬破舌尖在匣面画符,血咒完成的刹那,三百道婴灵哭嚎凝成利箭射向地窖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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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供桌下的暗格渗着血水。林河将青铜匣嵌入暗格凹槽,香炉灰凝成的锁链缠住两人手腕。供桌上的祖宗牌位突然翻转,露出背面刻着的活傀炼制图——王婶年轻时的画像赫然在列。

苏小满突然抽搐着跪倒,银锁片烫穿衣衫。林河撕开她后背衣物,靛蓝刺青正在游动,逐渐拼成完整的炼器堂徽记。香炉自主飞上供桌,炉灰凝成青衣修士的虚影,指尖点向苏小满天灵盖。

“休想!“林河挥刀斩断虚影手指。金纹顺刀刃爬上虚影,将其烧成灰烬的刹那,祠堂梁柱轰然倒塌。王婶提着染血的铁锹立在废墟间,瞳孔里跳动着靛蓝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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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龙潭的漩涡吞下最后一丝天光。林河将苏小满绑在香炉上,金纹在两人之间结成蛛网。王婶的利爪撕开潭水,青鳞覆盖的手臂缠着青铜锁链。苏小满突然睁眼,银锁片炸成碎片,每一片都映出炼器堂地火井的位置。

林河踏着锁链跃向潭心,柴刀劈开王婶的护体青光。靛蓝血液喷溅在青铜匣上,脐带突然暴长缠住王婶脖颈。香炉沉入潭底,炉灰凝成三百婴灵的手掌,将王婶拖向深渊。

黎明刺破乌云时,苏小满锁骨下的刺青淡去三分。林河从潭底捞出半块玉珏,断口处的金纹与王婶画像上的血痣完全重合。村口铜钟突然自鸣,钟摆上残留的靛蓝幡旗拼出三个血字:葬龙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