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书法
入夜。
此时已是子时，三更过半，按照前世时间算的话，就是午夜十二点，镇上人们几乎都睡了，但西街街头的小院还亮着灯。
微弱灯火下，灵儿姐正在缝补衣物，旁边是抄书的阿公。
楚铭因为身体亏虚，上半夜睡了一觉，醒来时才发现隔壁屋子亮着灯。
这处小院就两个屋子，三日之前，他住的这间是灵儿姐的。
而今，灵儿姐和阿公挤在一个房间。
看着那摇曳的微光，楚铭心中愧疚。
两人本该有着自己的生活，却因为他的出现，将原本的平静打破，甚至于，还给两人带去了负担。
让一位老人，一位只是比自己大三个月的女子，站在自己前面，承担着本不需要承担的压力？
推开屋门，走出屋子。
咚咚...
轻敲两声。
“灵儿姐，阿爷，是我。”
“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灵儿姐急忙将楚铭迎到屋子，又取来衣裳给他穿上，生怕再冻着哪。
楚铭走到桌子旁，默默的看着阿公执笔抄书了好一会儿。
【读书】的铭心不忘能力发动，将抄书时的技巧，细节全都记住。
“阿公，我帮您抄书。”感觉差不多了，他才说道。
“你...”阿公欲要拒绝。
毕竟，一来楚铭身子骨虚，这么晚不睡，别熬严重了。二来，抄书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抄的，得写的好字，抄的过程不能出错，否则就会浪费纸墨。
灵儿姐却在这时使了个眼色。
阿公顿时意会，那是他们白日商量好的，只要楚铭开心就好。
“好，你来试试。”阿公将笔墨交给楚铭。
这种普通抄书的笔墨，是很劣质的，笔杆老旧开裂，但掐笔的位置却很是光滑，显然是长期使用所致。
墨就更差了，是以黑灰泡水磨出来的，准确说都算不上墨。
至于纸张，同样只是蜡黄粗糙的草纸。
这样的条件，想要不出错的写下几个字已经很有难度，想要抄写一本书，可想而知，并非易事。
没些经验，不说要浪费多少时间，光是浪费的纸，就不是普通人能承担得起的。
不过，也因为笔墨纸都非常低劣，抄出来的书，只是供给私塾七八岁孩童。
所以辛辛苦苦一晚上，也挣不到几文钱。
青柳镇的私塾不同于前世记忆中古代的私塾，这里的私塾，更像是学塾的学前班，幼儿园。
学塾则不同了，那是真正修习文道，从圣贤书中领悟天地元气，掌握超凡力量的地方。
楚铭没想到阿爷会直接将笔墨交给他。
其实，他心里也没多少底，毕竟真论抄书写字，他掌握的并不深，甚至可以说是不会。
但有‘铭心不忘’的能力在，应该可行。
端端正正坐好，卷袖执笔，蘸墨落笔。
第一个字，写的很慢，很小心。
可终归是在这种粗糙纸上的第一字，哪怕脑子里已经记住了很多细节，也还是写的歪歪扭扭。
阿爷低垂着目光，坐在旁边默默看着。
脸上是笑容，可那微微耸动一下的眉梢，还是诉说着...那张纸，废了。
“写的真好，比我写的好看多了。”
灵儿姐手很灵巧，一边拿着小针游刃有余的缝补衣物，一边还能看着那明明不成样子的字夸赞。
就是眼圈略有些发黑，显然是熬夜熬的。
“嗯，确实不错，再多写写，怕是不用半年，就能比阿公写的还好。”
阿公也跟着夸赞。
但对于楚铭自己而言，这是不合格的，且是非常不合格。
他来这里，不是为了夸赞，而是为了能帮灵儿姐和阿公做些什么。
没有气馁，只是停顿了片刻，又在那张纸上写下第二个字，第三个字......
随着书写的字数增多，他也逐渐将方才‘偷学’的理论技巧，转化为实际。
字迹依旧不能用来抄书，但却肉眼可见的变好。
“阿铭你这进步也太快了。”灵儿姐惊讶的说道：“再练个两页纸，没准真能抄书呢。”
两页纸......
阿公的眉宇微微动了动。
这些纸虽粗糙，但都是私塾抄书的纸，一本书允许的损耗也就三两张而已。
再多，他就要补钱了。
而他自己抄书，也并非说从来不犯错，同样需要预留一两张粗纸。
“夜深了，铭儿，你寒症还没好，早些去睡觉吧。”
眼瞅着第一张纸就要用完，老人没忍住说道。
“是啊，阿姐送你回屋睡觉。”
灵儿姐也不想楚铭熬夜，担忧病症加重，便要起身扶楚铭回屋。
白白浪费一张纸，字迹还是差点意思，楚铭心中叹息，也打算将这页纸的最后一点空间写完就先回屋，找其他东西先练习练习。
“我把这点写完。”他说道。
“阿铭真勤奋。”灵儿姐很会提供情绪价值，“这么勤奋，说不定睡一觉，明天精神好了，笔力也会提升呢。”
话音刚落，那杆粗纸毛笔却是突兀的悬在了半空。
“阿铭？”灵儿姐心中一咯噔，急忙询问，“没事吧？”
阿公也是担忧的看过去。
“......没事。”
楚铭回过神来，欣喜之色在眉宇间一闪而过。
再看那粗黄纸页，上面有他写了一页的歪歪扭扭的字，亦有几行古朴金边文字。
【书法（入门）：行草笔来】
【进度：1/100】
【行草笔来：笔势老练，落笔几乎不会有错，老练笔道可提升两倍书写速度，书写时可略微提升精神力】
没想到，竟是出现了第二个特殊技艺。
虽然整体效果不如【读书】高明，但这【书法】却更为的实用。
别的不说，【行草笔来】的两种效果，不是正好可以用来帮忙抄书吗。
至少，不用再让上了年纪的阿公熬夜了。
而第三种提升精神力的效果......
“阿公，能再给我一张纸吗？”楚铭满脸认真。
阿公有些犹豫，“铭儿，你寒症未愈，大夫说了，要多休息。”
可灵儿姐看着楚铭的目光，不声不响的从旁边抽来一张纸，脸色严肃说道：“再写一张，写完就去睡觉。”
“好，谢灵儿姐。”
楚铭微微握紧笔杆，蘸上土墨，没有去看需要抄的书，因为书上内容，他早已记在心里。
手中的粗笔，没有了先前的生涩，反倒像是用了几十年般的熟悉。
【书法：+1】
【书法：+1】
......
悬笔而落，笔走字现。
那种得心应手，轻松自如的笔势，跟第一页纸，有着极为明显的差别。
几乎是眨眼功夫，第一个字便书写成型，楚铭也轻轻松了口气。
【书法】的效果，比预想的还要好。
烛火晃动着笔杆的影子，粗纸上传来蚂蚁爬过的‘窸窸’声。
灵儿姐愣住了，阿公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