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逃出生天，剑醒异动
血雾翻滚，浓稠依旧。
凌云抱着怀中冰冷而柔软的躯体，在粘稠的雾气中急速穿行。他的速度比来时更快，甚至带起了一道道残影。体内灵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耗着，不仅要维持高速移动，还要分出一部分抵御无孔不入的血雾侵蚀，更要护住怀中女子，避免她本就脆弱不堪的身体受到二次伤害。
之前极限闪避留下的内伤，以及最后那搏命一剑的反噬，此刻如同暗流般在他经脉中涌动，带来阵阵刺痛。但他眼神坚毅，没有丝毫停顿。
身后，那股源自黑石的恐怖气息虽然没有直接追来，但整个血雾峡谷深处的雾气似乎都变得更加暴躁和危险，仿佛那受伤的怪物正在无声地宣泄着它的愤怒。隐约间，他甚至能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怨毒意念，如同跗骨之蛆，试图锁定他的方位。
必须更快！
凌云咬紧牙关，将身法催动到极致。
怀中的女子依旧昏迷不醒，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若非她身上那件破损的月白法衣似乎还有一丝微弱的护主功能，以及凌云渡过去的一缕精纯灵力护住心脉，恐怕早已香消玉殒。
她的身体很轻，但对于此刻状态不佳的凌云而言，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然而，凌云没有丝毫抛弃她的念头。不仅仅是因为她之前的出手相助，更因为一种直觉——这个女人，或许与“无名”剑，与那黑石怪物，甚至与这血雾峡谷的秘密，都有着某种联系。
“嗡……”
就在凌云感觉灵力即将告罄，速度不可避免地开始下降时，他手中的“无名”剑，再次发出了一声轻微的震颤。
这一次，不再是面对敌人时的锋芒毕露，也不是吞噬能量时的贪婪渴望，而是一种……温和的回馈。
一股极其精纯、冰凉，却又带着奇异活性的能量，从墨黑的剑身中缓缓流淌而出，顺着凌云握剑的手臂，涌入他的经脉之中。
这股能量，正是之前“无名”从黑石巨口中吞噬的庞大黑暗与灵魂力量，经过剑身某种神秘的转化后，变得不再狂暴，反而温顺精纯，带着一种淬炼与滋养的特性。
能量流过之处，凌云原本枯竭的经脉如同久旱逢甘霖，迅速得到补充；内腑的伤势，也在其滋养下开始缓缓愈合；甚至连识海中因为抵挡灵魂冲击而产生的疲惫感，也减轻了不少。
凌云精神一振，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无名”……竟然能反哺能量？
这还是第一次！
过去，“无名”虽然无坚不摧，是他最信赖的伙伴，但更多时候像是一件纯粹的杀伐利器，从未有过如此主动的“回馈”。是因为这次吞噬的能量太过庞大且特殊？还是因为它本身就隐藏着这样的能力，只是之前从未被激发？
他来不及细想，立刻引导着这股突如其来的精纯能量，一部分用于恢复自身，另一部分则小心翼翼地渡入怀中女子的体内，试图稳住她那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这股经过“无名”转化的能量，在进入女子体内后，并没有引起任何排斥，反而如同找到了归宿一般，迅速融入她那近乎枯竭的灵脉和受损严重的灵魂本源之中。她苍白如纸的脸上，似乎恢复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血色，原本微弱到几乎无法感知的呼吸，也稍微平稳了一些。
有效！
凌云心中一喜。这意外之喜，让他看到了救活这个女人的希望。
有了“无名”反哺的能量支撑，凌云的速度再次提升，如同不知疲倦的孤狼，在血红色的迷宫中狂奔。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个时辰，或许是更久。
前方的血雾终于开始变得稀薄，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铁锈与腐朽气味也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山林间清新的草木气息。
视线豁然开朗。
他们，终于冲出了血雾峡谷！
峡谷之外，是一片茂密的原始丛林，古木参天，藤蔓缠绕，充满了蛮荒而生机勃勃的气息。与峡谷内那死寂、压抑的氛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劫后余生的感觉，让凌云紧绷的神经微微一松。但他没有立刻停下，而是继续前行了数十里，深入丛林，最终在一处极其隐蔽的山壁下，找到了一个被藤蔓和灌木掩盖的天然洞穴。
这洞穴不大，深约十丈，内部干燥通风，灵气虽然不算浓郁，但胜在隐蔽安全。
凌云小心翼翼地将女子抱进洞穴，寻了一块相对平整干净的石面，将她轻轻放下。然后迅速在洞口布下几个简单的隐匿和警戒阵法，虽然粗糙，但足以应付一般的妖兽和低阶修士的探查。
做完这一切，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剧烈地喘息起来。
逃亡的压力，身体的伤势，灵力的透支，让他此刻也感到一阵阵眩晕。
他强打精神，盘膝坐下，从储物戒指中取出几枚疗伤丹药服下，开始调息恢复。
“无名”剑被他横放在膝上。此刻的墨剑，剑身光华内敛，但凌云能清晰地感觉到，剑身内部似乎正在发生着某种奇妙的变化。那被吞噬的庞大能量，并未完全被它消化或反哺出来，仍有相当一部分沉淀在剑体深处，如同沉睡的火山，蕴藏着难以估量的力量。
同时，他与“无名”之间的联系，似乎也变得更加紧密、更加玄妙了。他甚至能隐隐感觉到“无名”传来的一种……满足和期待的情绪？
一柄剑，有情绪？
凌云甩了甩头，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开。或许只是能量共鸣产生的错觉。
他沉下心神，运转功法，炼化药力，修复伤势。
半个时辰后，他的脸色恢复了些许红润，体内翻腾的气血也平复了大半。内伤还需要时间静养，但至少行动无碍了。
他睁开眼，目光投向躺在不远处的白衣女子。
此刻，借着从洞口缝隙透进来的微光，他才得以仔细打量这个神秘的女人。
她的容貌，被散乱的黑发遮掩了大半，但仅从露出的光洁额头、挺翘的鼻梁和线条优美的下颌，便能看出其绝世的姿容。肌肤胜雪，即使在重伤昏迷的状态下，依旧散发着一种清冷高洁、不容亵渎的气质。
只是，她此刻的状态实在太差了。
月白色的法衣破损不堪，露出的肌肤上遍布着爪痕、烧伤和一些暗紫色的、如同中毒般的斑点。气息依旧微弱，生命力场如同风中残烛。
凌云伸出手指，隔空点在她的手腕上，一丝灵力探入。
片刻后，他眉头紧锁。
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
女子的经脉多处断裂，五脏六腑皆有损伤，这些都还是其次。最致命的，是她的灵魂本源。为了斩断与黑石的联系，她燃烧了太多魂力，此刻灵魂如同破碎的琉璃，布满了裂痕，随时可能彻底崩溃消散。
寻常的疗伤丹药，对这种灵魂层面的创伤，效果微乎其微。
凌云沉吟起来。
他看向自己储物戒指中的那株九幽淬魂花。
此花正是滋养神魂的无上灵药，对于修复灵魂创伤有着奇效。原本，他是打算用此花来淬炼自身神魂，冲击更高境界的。
但现在……
看着奄奄一息的女子，想起她最后那决绝的一眼和舍命的相助，凌云心中那份“有恩必报”的原则开始动摇他原本的计划。
救她，意味着放弃自己期待已久的机缘，甚至可能因此耽误修行。九幽淬魂花这种级别的天材地宝，可遇不可求，错过这次，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遇到。
不救，于心难安。他的剑道，追求纯粹，也讲究念头通达。若因此事留下心结，对日后的修行未必是好事。更何况，他还指望从她口中得到一些情报。
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凌云不是优柔寡断之人，但此刻也不禁陷入了两难。
就在他沉思之际，异变再生！
一直静静躺在他膝上的“无名”剑，突然毫无征兆地再次嗡鸣起来！
这一次的嗡鸣，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甚至带着一种……急切和渴望的意味！
墨黑的剑身表面，那些之前吞噬黑石能量后沉淀下来的、极其细微的黑暗符文印记，此刻如同活过来一般，开始缓缓流转，散发出幽暗的光芒。
而这光芒，并非指向凌云，也不是漫无目的，而是……精准地指向了躺在地上的白衣女子！
更准确地说，是感应到了女子灵魂深处某种极其微弱、但本质极高的气息！
与此同时，那昏迷中的女子，仿佛也受到了“无名”剑异动的牵引，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秀眉微蹙，似乎在承受着某种痛苦，又像是在无意识地回应着什么。
凌云瞳孔骤缩，紧紧握住了“无名”的剑柄。
“无名”……它对这个女人有反应？而且是如此强烈的反应？
这绝非偶然！
这柄伴随他多年的神秘墨剑，这个来历不明的重伤女子，那诡异的黑石怪物，以及这凶险的血雾峡谷……这其中，必然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凌云的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他看着“无名”剑身上流转的黑暗符文，感受着那股越来越强烈的渴望，又看了看女子那痛苦而无助的神情。
一个更加大胆，也更加冒险的想法，在他心中形成。
或许……救她，并不仅仅是回报恩情那么简单。
或许，这本身就是他此行最大的机缘所在！
他的目光，再次落向储物戒指中的九幽淬魂花。
这一次，他眼中的犹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决断。
“我有一剑，我即传奇。”他低声自语，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也像是在坚定自己的道心，“我的路，从不由外物决定，更不惧任何挑战。”
他做出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