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命换命:我死后全村跪求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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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往生阁

老天师的手指在玉珏表面摩挲,苍老指节沾上暗青色的阴气。

屋外蝉鸣聒噪,藤椅旁的老式座钟“咔嗒”摆动,他的影子被夕阳拉长投在墙上,形似一尊镇墓兽。

“九阴九阳之物,需对应天地阴阳交泰之数。”他忽然转身掀开床板,从暗格里抽出一卷泛黄帛书,“你已得虺玉、魁石、玉珏三样,但极阴需四、极阳需五,方能成阵引魂。”

帛书抖落的尘埃在光柱中翻飞,我瞥见卦象上画着条盘山公路,终点标着“酆都”二字。

张思朔凑过来时发梢扫过我的脖颈,带着淡淡的艾草香:“酆都鬼市?那不是活人禁地吗?”

“鬼市每年七月半开,阴差引路,活人入内需以阳寿为契。

”老天师指尖点中卦象中的血月,“下月初七,鬼市‘往生阁’会拍卖一截‘太岁骨’,此物生于万人坑,吸尽怨气,是至阴之物。”

水生闷声蹲在门槛啃馒头,闻言抬头:“俺听说酆都山脚有片黑松林,专吃活人脑子。”

他比划了个砍头的手势,馒头渣簌簌掉在道袍上,“上回玄机师叔去采药,回来少了半绺头发。”

我攥紧玉珏,父亲残魂的波动如风中残烛:“师叔当年怎么出来的?”

“撒了半斤朱砂,念了整宿《度人经》。”玄机子的声音从窗外飘来。

他斜倚着桃树,道袍下摆沾满香灰,手里拎着个雕花铜壶,“黑松林的守林人是个痦子婆,

专收人眼珠子当买路钱。”他灌了口酒,喉结滚动,“但她怕雷法——尤其是天师府的‘五雷破煞符’。”

张思朔突然拽住我袖口,指尖发凉:“哥,你掌心在渗血。”

低头一看,玉珏边缘不知何时割破皮肤,血珠正顺着雷纹游走。

帛书上的卦象突然扭曲,酆都二字渗出黑液,凝成张狞笑的鬼脸。

老天师甩出三枚铜钱钉住鬼脸,爆开的脓水里钻出条双头蜈蚣,被他用酒葫芦砸成一滩绿浆。

“痋术示警。”他抹了把胡子上的酒渍,“玄沐子虽死,他背后的人坐不住了。”

七月十四,暴雨如注。

我们蹲在酆都山脚的破庙里躲雨,潮湿的朽木味混着水生包袱里的酱牛肉香,勾得人胃里发酸。

张思朔正给桃木剑缠浸过黑狗血的丝线,忽然抬头:“有东西在啃房梁。”

瓦片缝隙落下几缕木屑,夹杂着黏腻的口水声。

我并指抹过剑锋,雷光映出横梁上倒挂的尸傀——它脖颈反折一百八十度,裂开的嘴角垂着猩红长舌,正用指甲抠挖椽木里的白蚁卵。

“是‘食晦鬼’。”我甩出墨斗线缠住它脚踝,“专吃房梁里的虫蛀阴气,见活人就——”

尸傀突然尖叫,声波震碎窗纸。

暴雨中亮起盏幽绿灯笼,提灯人佝偻如虾,蓑衣下露出半截森白指骨:“外乡人,买路钱带够了吗?”

痦子婆的脸从斗笠下抬起,左眼窝爬满蛆虫,右眼瞳孔细如针尖。

她伸出三根手指:“活人进山,留眼、留舌、留魂。”

水生“哐当”抽出开山刀:“留你奶奶个腿!”刀刃劈向灯笼的瞬间,黑松林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呜咽声。

无数惨白手臂破土而出,指缝间缠着发霉的红绳——是赶尸匠的控尸术!

张思朔甩出五帝钱钉住尸群,桃木剑挑破雨幕:“哥,雷符!”

我咬破舌尖在掌心画咒,血珠甩向半空时,一道惊雷劈碎灯笼。

痦子婆尖叫着化作黑雾消散,尸群如割麦般倒下。

雨幕中却传来铁链拖地声,十八具青铜棺破土而出,棺盖缝隙渗出腥臭的尸蜡。

“棺椁阵……”我后背沁出冷汗,“是湘西赶尸一脉的‘九龙抬尸局’!”

穿过黑松林时,水生的裤腿已被尸毒蚀出窟窿。

张思朔用银针挑出他腿肚里的痋虫,虫腹竟裹着张字条:“子时三刻,往生阁见。”

落款画着只衔尾蛇图腾——与玄沐子黑袍上的纹样一模一样。

鬼市入口是口枯井,井底飘着九盏白骨灯笼。

戴傩面的阴差递来三碗猩红液体:“饮下孟婆汤,阳寿抵阴债。”

碗底沉着半截指甲,我冷笑:“拿痋虫汤糊弄天师府?”铜钱剑挑翻木碗的刹那,井壁突然翻转。

失重感袭来,再睁眼时已置身琉璃穹顶之下,无数悬空阁楼漂浮在血色雾霭中,檐角铜铃响如冤魂泣诉。

往生阁掌柜是个穿旗袍的纸扎人,腮红艳得像渗血。

她机械地展开拍卖册,第三页赫然是截焦黑腿骨——太岁骨!起拍价标着“三十年阳寿”。

竞价声此起彼伏。

穿寿衣的老鬼咧开嘴:“四十年!”浑身符咒的痋师阴笑:“五十年!”张思朔突然掀开兜帽,露出颈间天师符:“这骨头上刻着雷纹,你们谁敢碰?”

满堂死寂中,阁楼帷幕后传来拊掌声。

黑袍人缓步走出,面具下传出电子合成音:“张家小友,又见面了。”他掌心托着枚跳动的心脏——与父亲被剜走的那颗一模一样!

那心脏在黑袍人掌心诡异地收缩舒张,血管表面浮凸着蚯蚓状的青筋。

我袖中的玉珏突然发烫,父亲残魂的波动化作刺痛扎进太阳穴——这颗心脏分明裹着他的气息。

“想要?”黑袍人的电子音夹杂电流杂讯,面具眼洞处闪过幽蓝微光,“拿你怀里的虺玉来换。”

他指尖微微收拢,心脏表面顿时裂开细纹,暗金血液顺着指缝滴落,在琉璃地砖上蚀出缕缕青烟。

张思朔突然按住我抽剑的手。

她颈间天师符无风自动,符纸边缘泛起焦痕:“心脏是痋术捏的傀儡,他在用父亲的血气钓你上钩。”

话音未落,拍卖册上的太岁骨突然腾空飞起,骨缝中钻出千百条透明蠕虫,朝着宾客席激射而去。

“是噬魂痋!”水生抡起开山刀劈碎扑向我的虫群,刀刃却被腐蚀得坑坑洼洼。

穿寿衣的老鬼惨叫倒地,眼窝瞬间被蛀成空洞。混乱中,那截太岁骨竟凭空消失,只留拍卖台上焦黑的灼痕。

黑袍人身影如烟雾溃散,余音在梁柱间回荡:“子时三刻,葬魂崖见——带着我要的东西。”

我们追出往生阁时,鬼市正被血色月光笼罩。

漂浮的楼阁间游荡着无头阴差,它们手中的招魂幡上浮现出父亲模糊的面容,每一张脸都在重复同一句话:“别来……有诈……”

“是阴倌摄魂术。”张思朔咬破指尖在桃木剑上画出血符,“哥,看幡面左下角!”

招魂幡边缘隐约可见半枚衔尾蛇印记,蛇尾处勾着道雷纹——竟与天师府藏书阁禁术卷轴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我猛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师父在藏书阁焚烧某卷古籍时,火堆里传出过类似的蛇啸。

水生突然闷哼一声。

他撩起道袍下摆,小腿不知何时缠上圈发丝粗细的红线,皮肉已被勒出森森白骨。“是痋蚕丝!”

张思朔甩出银针截断红线的瞬间,整条鬼市长街的地砖轰然翻转。

我们跌进冰窖般的甬道,石壁渗出的人脸蜡油散发腐臭味。

水生举着火折子照亮前方,突然僵在原地——三百具青铜棺呈八卦阵排列,每具棺盖都刻着我的生辰八字,棺缝中垂落的不是尸液,而是黏稠的蜂蜜。

“蜜蜂喜阴尸蜜……”我捻起一抹蜜糖,指尖顿时爬满黑斑,“这是痋术饲蛊的饵料!”

棺椁突然齐齐震颤,蜂群从蜜浆中腾起,却不是黄黑相间的活蜂,而是用死人指甲与头发扎成的尸蜂。

它们的复眼是碎玉镶嵌,翅膜上密布血色符咒,腹部鼓胀如孕妇,尾针滴落的毒液将青砖蚀出蜂窝状孔洞。

“闭气!”我扯下道袍罩住张思朔口鼻,雷符在掌心炸开青紫电光。

尸蜂群在雷火中爆成团团磷粉,落地竟凝成个佝偻人影——是玄沐子残魂!

他腐烂的嘴角扯到耳根,指尖戳向我怀中玉珏:“好徒儿,你以为师父真会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