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雪原

刺骨的冰水淹没头顶时，小满恍惚看见了玄天宗的梅树。那年冬天顾云第一次允许他碰龙吟剑，霜白的剑气与落梅相映成趣...

“醒醒！“

脸颊的疼痛让小满回神。银发少女正拍打他的脸，两人被困在冰窟里，上方是数十丈厚的冰层。更糟的是，小满右腿被落冰砸中，淡青色的血渗进冰里，形成奇特的纹路。

“阿兰，雪族最后的守莲人。“少女简短介绍，指尖凝出冰针为他固定伤腿，“你身上有东海鲛人泪的气息。“

小满警惕地缩了缩身子：“你怎么知道？“

“雪魄莲与鲛人泪相生相克。“阿兰的蓝眸闪过一丝复杂，“你找齐三味药，是要救什么人？“

“我师兄。“小满不自觉摸向心口灵种，“他为救我...“

阿兰突然贴近，冰凉的手指抚过他脖颈的灵树纹路：“太乙青灵种？“她退后两步，态度微妙地软化，“跟我来。“

少女双手按在冰壁上，口中念诵古老咒语。冰层竟自动分开条通道，通向灯火阑珊的地下洞穴。小满目瞪口呆地跟着她，穿过晶莹剔透的冰廊，来到个巨大的冰晶宫殿前。

殿中央有口冰井，井底隐约可见朵闭合的雪莲，花瓣如水晶雕琢。

“雪魄莲，甲子一开。“阿兰指向井沿刻着的火焰纹路，“要取它，需通过'冰心火魄'试炼。“

小满凑近细看，突然被井水映出的影子惊住——他脖颈的灵树纹路不知何时蔓延到了下颌，枝丫间还多了些冰晶似的亮点。

“试炼会死人的。“阿兰冷不丁说，“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少年摇头，眼神坚定如顾云当年：“告诉我规则。“

试炼场是口直径十丈的寒潭，水面一半结冰一半沸腾，诡异至极。阿兰站在潭边冰台上，银发在蒸汽中飞舞。

“冰心考验耐寒，火魄考验抗热。“她指向潭心小岛，那里有朵冰雕莲花台，“在莲台上坚持三日，可得雪魄莲认可。“

小满脱去外袍，灵树图腾已覆盖大半胸膛。他刚踏入寒潭，刺骨寒意就顺着脚底直冲头顶，几乎瞬间冻结血液！

“运转木灵之气护心脉！“阿兰提醒。

小满咬牙前行，每步都在腿上凝出冰碴。沸腾的那侧潭水又突然掀起热浪，将他半边身子烫得通红。冰火两重煎熬中，灵种自动运转到极致，青藤纹路与新增的雪纹交替闪烁。

第一天过去，小满嘴唇冻裂，后背却烫出水泡。阿兰在岸边皱眉，这少年明明痛得发抖，眼神却始终望着莲台。

第二天傍晚，小满终于爬上了莲台。他蜷缩在冰莲中心，灵种青光微弱如风中之烛。恍惚中，他看见顾云站在岸边，霜白鬓角在月光下格外醒目...

“师兄...“小满伸手去够，幻影却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阿兰焦急的脸——潭水不知何时开始全面结冰，连沸腾的那侧都凝固了！

“试炼异变！“阿兰试图靠近，却被突然崛起的冰墙阻挡，“小满，快出来！“

整个寒潭变成冰窟，温度骤降。小满发现莲台正在吸收他的体温，灵种被迫超负荷运转。更可怕的是，阿兰所在的岸边也开始结冰，少女半身已被冻住！

“救...自己...“阿兰的嘴唇泛青，“取雪魄莲...走...“

小满看着近在咫尺的冰井，又看向垂死的阿兰。没有犹豫，他跳下莲台，踏碎冰面冲向岸边。灵种因这决定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青光所过之处，冰层裂开细缝！

“坚持住！“小满抱住阿兰，将灵种之力源源不断输入她心口。这举动让他自己迅速失温，皮肤开始结霜，却成功融化了少女身上的冰。

就在小满即将冻僵时，整座冰窟突然震动！冰井中的雪魄莲竟自动绽放，飘到二人头顶洒落晶莹花粉。极寒瞬间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温暖如春的治愈之力。

“为什么...“阿兰震惊地看着雪莲，“它从未主动...“

雪莲轻轻落在小满掌心，化作一枚冰晶花瓣。与此同时，潭水全部解冻，浮现出顾云当年教小满练剑的画面——原来这场试炼一直在读取他的记忆！

“雪魄莲认可了你的选择。“阿兰帮小满包扎冻伤的手指，“它等了三百年，等的就是肯为他人牺牲的取莲人。“

小满将冰晶花瓣小心收入玉瓶，与鲛人泪并排放在一起。两味药材相遇的刹那，瓶内泛起七彩霞光。

“还差南冥不死草。“阿兰突然按住玉瓶，“但你要小心，那里有...“

她的话被一阵地动山摇打断。冰宫顶部裂开巨大缝隙，积雪倾泻而下！阿兰拽着小满冲进密道，身后宫殿轰然倒塌。

“有人不想你集齐药材。“阿兰在风雪中大喊，银发上沾满冰晶，“听着，南冥在极南火山群，那里有...“

一支冰箭突然射来，擦过她脸颊。远处山脊上站着几个黑袍人，袖口的血枫纹在雪地里刺目惊心。

“走！“阿兰推开小满，双手按地掀起冰墙阻挡追兵，“拿着这个！“她抛来块蓝色冰晶，“能感应不死草！“

小满想帮忙，却被突然窜出的雪藤缠住腰拽向山下。最后一瞥中，他看见阿兰化作冰雪旋风与黑袍人战作一团，银发如旗猎猎飞扬。

下山途中，小满脖颈的灵树纹路又有了变化——雪纹与青纹完美交融，形成种全新的图腾。他心口的灵种幼苗也长出了第二片叶子，叶脉如冰晶闪烁。

玉瓶中的雪魄莲花瓣突然指向南方，与冰晶指引的方向一致。小满最后望了眼昆仑山巅，那里风雪依旧，却再不见银发少女的身影。

“南冥...“少年握紧冰晶，踏上了最后的征程。背后龙吟剑的轻鸣穿越千山万水，仿佛在为他指引方向。

极远处的山洞里，阿兰擦去嘴角冰蓝色的血，面前的水晶球显示着小满远去的背影。她轻声对黑暗中的人影说：“他通过了考验，现在该你们履行诺言了。“

黑影中传来沙哑的笑声：“放心，剑冢里的那位，我们会好好'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