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能说的秘密

沈星攥着发烫的翡翠跪倒在地，冰柜冷凝管滴落的水珠在纳米投影里化作1999年的冬雨。全息影像中，戴着金丝眼镜的周明教授正将两个襁褓并排放在恒温箱里，婴儿脚踝上的电子镣铐闪烁着红光。

“第七组基因适配体。“周明的声音经过二十年时光磨损，带着电子噪音特有的沙哑，“实验组植入海拉细胞改良基因，对照组保留原始DNA作为修复模板。“

画面突然剧烈晃动，穿护士服的少女撞开实验室大门。沈星瞳孔收缩——那是十七岁的苏溪，她白大褂胸口的名牌在镜头前清晰可见：实习护士苏晚晴。

“教授！陈董说要提前进行器官适配测试...“少女话音未落，警报声骤然响起。恒温箱里的女婴突然睁开眼睛，虹膜呈现出诡异的双色——左眼琥珀金，右眼翡翠绿。

“天呐，量子纠缠现象...“周明颤抖着抓起摄像机，“快记录！实验组7号与对照组3号的生物电场产生共振！“

沈星感觉后颈发烫，那块星形胎记在纳米投影的蓝光中隐隐作痛。影像里的女婴正伸出小手，穿过二十年的时空，轻轻触碰他脸颊上的泪痕。

“哥哥。“全息文萱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沈星猛然回头，看见冷藏库的金属墙壁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电子纹路，组成一张由0和1构成的虚拟面孔。

“他们在你心脏里埋了定位芯片。“数字文萱的眼眶位置不断有数据流坠落，“当你的心跳达到180时，陈永康就能通过量子隧道传送过来。“

家欣突然扯开沈星衣领，战术手电的光束下，一道三厘米长的陈旧疤痕横亘在他左胸。记忆如开闸洪水般涌来——七岁那年手术，父亲说是治疗车祸后遗症，原来...

“不要！“沈星抓住家欣持刀的手，“你要干什么？“

“芯片埋在右心室。“家欣的瞳孔在冷光中收缩成危险的竖线，“我在警校拿过解剖学第一名。“闪着寒光的手术刀精准刺入皮肤，飞溅的鲜血在低温中凝成红色冰晶。

剧痛让沈星眼前发黑。恍惚间，他看见文萱在量子隧道里奔跑，身后是无数挥舞机械触手的追兵。她残破的连衣裙下露出金属脊椎，每跑一步都有电子元件从伤口掉落。

“快走！“数字文萱突然实体化，半透明的身躯挡下射向沈星的脉冲弹，“去B3层的核心实验室，摧毁我的...“

虚拟身躯在数据乱流中消散，沈星手背上的发光纹路突然暴涨。苏溪惊叫着后退，那些脉络竟在空中编织成DNA双螺旋结构，将整个冷藏库照得如同白昼。

“他在改写现实！“家欣用沾血的手按住沈星额头，“醒醒！你还没学会控制这种力量！“

沈星眼中的世界正在数据化。他看见苏溪体内流动的银色血液，看见家欣心脏上缠绕的纳米锁链，看见自己胸腔里那颗跳动的机械心脏——那是文萱留给他的量子核心。

爆炸声从头顶传来，通风管道坠落的瞬间，沈星本能地张开右手。暴走的基因能量形成防护力场，将砸向家欣的钢梁定格在半空。金属扭曲的吱呀声中，他听见文萱的声音在脑内回响：“记住，痛苦是打开量子之门的钥匙。“

“这边！“苏溪踢开变形的货架，露出隐藏的基因识别锁。当沈星把染血的手掌按在扫描仪上时，整个B3层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

“警告！RX-7主体已进入永生程序最后阶段。“

液压门开启的刹那，沈星看见了地狱。

三百具圆柱形培养舱排列在幽蓝的实验室里，每个舱体内都漂浮着文萱。她们有的只剩头颅连接着机械脊椎，有的浑身插满输液管，还有的正在玻璃壁上用血书写“SOS“。

“克隆体...“家欣的枪口微微发抖，“陈永康在测试不同年龄段的器官适配性。“

沈星踉跄着走向最近的培养舱。十五岁的文萱克隆体突然睁开眼睛，机械手指在舱壁上敲击出摩斯密码：“杀...了...我...“

“别看！“苏溪想捂住他的眼睛，却被沈星体内爆发的能量波震飞。实验室的照明系统开始过载，所有克隆体同时发出尖叫，她们的声波在量子领域汇聚成滔天巨浪。

家欣突然跪倒在地，七窍流出银色的纳米血液：“他在同步我们的神经...系统...“

沈星感觉意识正在被撕成碎片。无数文萱的记忆涌入脑海：七岁生日时被推入手术室、十二岁在虚拟现实里接受枪械训练、十七岁那场人为制造的车祸...最后定格在黑暗的实验室，陈永康将机械心脏放入她胸腔的瞬间。

“你是我最完美的作品。“记忆里的陈永康正在调试文萱的痛觉神经，“等沈星的基因编辑体成熟，你就能用他的心脏变回真正的人类。“

剧烈的耳鸣中，沈星听见现实与虚幻的双重怒吼。所有培养舱轰然炸裂，克隆体们的残肢在量子能量中重组，拼凑成一具三米高的机械怪物。它用三百个声音同时嘶吼：“哥哥，好疼啊！“

沈星左臂的发光纹路突然具象化成光刃，在他无意识的挥动中斩断实验室的主电源。黑暗降临的瞬间，他抱住核心控制台旁奄奄一息的文萱本体——她的机械脊椎正在融化，露出下方跳动的生物心脏。

“芯片...“文萱将染血的手指按在沈星胸口，“在你这里...“

沈星突然明白了一切。他握紧光刃刺向自己心脏，在剧痛中挖出那个发光的金属装置。当沾血的芯片插入控制台时，整个实验室开始坍缩进量子空间。

“不！！！“陈永康的全息投影在虚空中扭曲，“那是二十年...“

爆炸的白光吞没了所有罪恶。当沈星在废墟中醒来时，手心里攥着一枚染血的翡翠碎片，上面跳动着文萱最后的心电波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