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章 5.江奶奶的相机——历史的痕迹
江雾凇的手机突然震动,秘书发来消息说董事会提前召开,讨论是否投资孙女提议的“新闻+金融“实验室。
他看着女儿与爷爷低头研究战地账本的侧脸,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暴雨夜,怀里的小月亮指着电视里的战地记者说“我要成为那样的人”,而现在,她正试着用另一种方式接近理想。
“去把老夫人的摄像机拿来。”江国安忽然吩咐。
一旁等待的女仆听罢,很快便将其取了下来,交到了江月的手上。
“当年她用这台机子拍了三百零七卷胶片,每卷都记着拍摄时的物资消耗。”老人摸着烟袋上的红绳结,声音轻得像胶片转动,“现在该让这些数字,重新在你镜头里活过来了。”
瓷碗里的燕麦粥已经凉透,江月却觉得心口发烫。
她望着母亲将奶奶的钢笔别在自己胸前,笔尖朝左,那是战地记者习惯的姿势;父亲正用手机给账本拍照,镜头扫过她和爷爷交叠的手;而自己指尖抚过的,是奶奶账本上褪色的数字,和父亲报纸边缘永远新鲜的草莓画。
原来真正的成长,从不是推翻重来,而是像修复那只碎瓷碗的金线,让新闻的热忱与金融的理性在血脉里缠绕生长。
当江月跟着父母走向书房,准备翻开那本夹着银杏叶的双学位手册时,窗外的麻雀正啄食着桌布上的司康饼屑,阳光穿过她发间,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那是属于重生者的,崭新的起跑线。
书房门推开时,樟木香混着油墨味扑面而来。
江月看见整面墙的书架上,除了金融典籍与传媒理论,还整齐码着三十六本牛皮封面的影集——那是父母每年为她制作的成长手账,最新一本的封面上,贴着她在图书馆查阅胶片文献时被偷拍的侧影,旁边用金箔笔写着:“”小月亮的第22个梦想”。
看到这一幕的江月,眼眶再次红了起来,但为了不让家人发现,强忍着悲伤。
“这是1998年你奶奶临终前寄来的战地账本扫描件。”
江雾凇点开桌上的老式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跳出泛黄的Excel表格,每个物资数据后都跟着段音频文件,“她用最后的力气口述了胶片背后的故事,说等你学会看资产负债表时,就该明白数字如何承载重量。”
鼠标划过1952年12月的条目,江月听见奶奶带着胶东口音的嗓音在房间里流淌:“今天用两箱绷带换了五卷胶片,张排长说他受伤的战友想在镜头前唱家乡戏......”
音频末尾,是胶片转动的咔嗒声,混着遥远的炮火轰鸣。她忽然想起前世在库房发现这些磁带时,曾嫌它们占地方,如今却觉得每串数字都在叩击心门。
柳清沫递来个皮质文件夹,封面上烫印着“江氏传媒公益纪录片基金可行性报告”,翻开首页,是用红笔圈住的奶奶战地账本复印件:
“试着用DCF模型算算,这些历史影像的社会价值该如何量化。”
母亲指尖划过“情感收益”一栏,翡翠戒指在屏幕蓝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当年你爸也是喜欢新闻,他为了保住地方台,就是用观众故事构建了非财务指标体系。”
窗外传来吉普车的轰鸣,江国安在楼下按响喇叭,却特意等了三分钟——那是前世江月摔门而出的时间,此刻却成了祖孙俩心照不宣的缓冲带。
江月抱着奶奶的摄像机下楼时,发现镜头盖内侧刻着行小字:“给我的小月亮,镜头要永远对准光来的方向”。
这是爷爷用军用匕首刻的,刀痕里还嵌着几粒细沙,不知来自哪片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