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1章 Chapter 11. 鹰巢
“看着。”
掌中拉起苏梨似一掐就断的脖颈,顾慕飞的指腹享受着她急促的吞咽。镜子无情地映出她的餍足。
与下意识的回避交织,她这张无法自控的美人脸唇红齿白,眸光破碎。苏梨扭动着,只想躲开镜中的自己。顾慕飞却不顾一切地报复她的算计,冷酷地逼她直视。
抬手,她碰触到镜中倒映的自己。指尖微颤。眼底的抵抗与渴望相互角力,最终凝成真实的欲望。
“苏梨,看清楚,这也是你。”他声音沉沉,贴在她通红的耳边,坚定而冰冷地宣告,“任何时候,都不要再忘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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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不情不愿,当苏梨终于慵懒地睁开眼,近中午的阳光早已透过落地窗,洒下一片碎金。
她柔软地蜷在被中,把头埋进蓬松的枕头。这张床大得不像话,又实在太软,让人极易陷落其中。绸面的鹅绒被光滑温暖,似乎还残存着他的余温。
当然,这绝非苏梨的初夜。成年之后她大方交往过几个男友,也积累了些许心得。初见顾慕飞那晚,她心绪凌乱,除他傲人的身材和尺寸,她已记不清具体感受。然而昨晚却不同,可谓彻底颠覆。
在他的评分表上,她悄悄加上得意一笔。第一次,她切实感受到,在自己日夜小心的这幅皮囊下,也许还藏有一个更无畏的自我。
此时,她蜷于半梦半醒,抱紧被子懒懒回味。他如何做到既霸道主宰,又细腻兼顾她的感受?
寄托于他,她暂时忘却俗世营营。在极致情欲里,立场、智慧、阶级瞬间消失无踪,人与人之间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直到重新穿回衣服。
人类真奇怪啊。
不知昨晚几点才被他放过、得以入眠,苏梨一夜沉沉浮梦。
当她终于依依不舍地支起肩膀,打了个餍足的哈欠,丝绸被套顺着她伸懒腰的曲线滑落,她依然酥软无力。
对比昨晚,卧房里此时悄无声息,安静得过分。
这套卧房宽敞明亮,幕墙高窗,面南向阳,鹰巢般雄踞在川流不息的市中心江景之巅。
房间色调极简,白橡木墙板,深蓝羊毛地毯,没有多余的颜色。唯一一点耀眼的是偶尔的黄铜饰件,却丝毫不显生机。
忽然,苏梨觉得这卧房更像一座空壳,既无温度更无归属,除酒柜上一株淡绿蝴蝶兰,整套公寓再无其他生命迹象,也没有任何能讲述主人生活的痕迹。
至于家具,更加风格统一,绝无冗余。
她的全部衣物随意在扶手椅上交叠:却没有他的。阳光倾泻其上,金子般无声流淌。苏梨目光所及,没有任何顾慕飞曾停留在这里的痕迹。整间卧房纤尘不染。
她一瞬有些恍惚:昨晚,就像一场不切实际的梦。也许,是她太想破十二万救命钱的局,她幻想……
内心极速下坠,苏梨一骨碌摸索枕头下的手机,这就要查看账户余额来确定自己绝非枉许。仿佛,她一定非要靠冰冷的现实拍打,才能提醒她没在做梦。
手滑过如水的丝绸床单,意外,却唯独手腕的触感紧绷,迟钝又粗糙。她抬起手。
昨夜,她因被绑架而手腕磨烂。此时却都裹好崭新的……绷带……?
是他?昨夜趁她熟睡……顾慕飞亲自为她包扎?不可能吧。
苏梨苦笑:他看起来怎么都不会像细腻温柔的人。明明,爱欲热情迸发如吉光片羽。顾慕飞本人却像薄情寡恩得没有血肉。
默默咬住唇,苏梨的舌尖隐约尝出丝丝回甘的血味。她回想起自己昨晚太放肆,咬他紧实的腹肌时,不小心把自己嘴唇也咬破。
似出神,她又凝凝注视着手腕上的绷带。苏梨撅起嘴:别以为这样就可以收买她。
忽略掉自己莫名加速的心跳,苏梨执拗不肯再多想。她爽快丢开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与旧卡包一起,早被平整地移到床头。
活期账户里,她原本两位数的余额后,默默躺上了一长串甜蜜的零。苏梨愣愣地瞪着这串陌生的数字许久。
等等……?
她又数了一遍。心跳急促,苏梨立刻打开手机搜索:“二十四岁研究生一般收多少?”
搜索出的数字让她瞠目结舌。再低头看手机上的数字对比,苏梨觉得荒唐极了:顾慕飞一次给出的数额,差不多抵她几年生活费。但像很凑巧般,它刻意不够十二万。
就算一个愿付一个愿收;在他随意的“恩赐”之后,人和人比起来,究竟算什么啊。
苏梨暗暗咬牙。这个世界……
她每月奖学金八百,加上兼职工资,一共也就四千。这四千,她能细水长流地存下一成就不错了。
就算她交往过几个二代前男友,最多也就一万出头的一次性救急,还有零零碎碎的物质补贴和转账。而顾慕飞不过抬抬手,从指缝里就赏了她一串不像话的零。
在“把资本家统统挂灯杆”和“自己这么做究竟算什么”的矛盾里,苏梨却根本舍不得从这几个零上移开视线,心跳越来越快。
她迅速甩头清醒自己,手指一顿,快速划出几乎全部数目,平上医院的押金欠账,确保母亲的手术如期进行。
拿这些钱,她是迫于现实吧。比起眼眶发酸,苏梨竟先苦笑。她再想挽回自尊,似乎已经太晚。
把头深深埋在被子里许久,苏梨将这执念抹去,仿佛不多想就能保持清白。紧接着,她闭上眼睛。
长长地,她向天舒出一口郁郁许久的气。
她又掏起卡套:意外,它沉甸甸的。里面多出两张金属信用卡。金色与黑色相映华贵,都铸印着顾慕飞的姓名。显然,他并不在意让她挥霍多少。
就这样就好。就这样,只再“奉陪”他几次。
然而,苏梨再往卡套翻找,那张顾慕飞亲手写的电话字条,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了。明明,她小心翼翼地收好。
“你终于醒了?”
声音冷淡,可也带着亲密的揶揄。
不知已经在无声中静静观察她多久,顾慕飞正倚在卧房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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