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后山
“谁也没想到夜无心会和那位可怖的存在做交易，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天意，创造了一个小型的天意结界，随后把大师兄骗进天意结界，想以此杀死大师兄。”
“但大师兄到底是天才，反应过来后很快挣脱出结界，但夜无心反应更快，在大师兄脱离的那一刻重创了大师兄。”
“夜无心本就是天才，深渊之主帮夜无心封印了师父的力量，重创大师兄后，明心宗便再无夜无心的敌手。”
“等我赶回来的时候，所有人都......”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这是她最痛苦的回忆了，但现在，她就这么血淋淋的撕开，露给陆守道看。
“那.......”这个字刚出来，陆守道便停顿了，他显然是想说些什么，但顾及到花无咎，才换了一种说辞：“师尊是怎么活下来的？”
“是天意。”花无咎道：“大师兄死了，天意全部聚拢到我身上，夜无心拿我没办法。”
“......这样吗？”
“嗯，就是这样，用窝囊的方法活下来了。”花无咎露出了个勉强的笑，“然后.......”
后面的故事陆守道已经知道了。
那位深渊之主降临，用威压逼迫花无咎签了条约。
夜无心成了深渊的代言人，而她则被套上守约者的枷锁，曾经生死相搏的仇敌，如今成了这场永恒游戏里唯二的棋子。
夏夜的暖风裹挟着栀子花香拂过石阶，陆守道却感觉身旁传来的温度比冬天的冰窖还要刺骨。
他微微侧首，看见花无咎的侧脸在月光下泛着瓷器的冷光，师徒二人坐在洞府门口，明明是盛夏，她的手却冷的可怕。
“现在你知道了......”她的声音轻得几乎融进蝉鸣里，“我从来不是什么英雄。”
远处山涧的流水声突然变得很吵，吵得盖住了她喉咙里哽咽的尾音，夜风掀起她未束的发丝，有几缕黏在湿润的眼睫上，让视线里摇晃的星河碎成了模糊的光斑。
一片花瓣落在两人之间的青石板上。
谁都没有伸手去拂。
陆守道看着师尊绷紧的下颌线，她固执地盯着远方的夜色，仿佛这样就能逃避少年眼中的倒影，或者说逃避过去。
逃避那个满手鲜血的、懦弱的、害死少年亲人的......自己。
夜风突然转了方向，带着后山瀑布的水汽扑在脸上。
花无咎眨了眨眼，这才惊觉脸颊上冰凉的湿意。
她仓皇抬手去擦，却被徒弟温暖的掌心覆住了手背。
“师尊，我说了，那不怪你。”陆守道的声音传来，“那不是你的错。”
“阁楼里的内容收录不全。”花无咎没有挣扎，说道：“哪怕你听了我说的这些，也觉得不是我的错吗？”
“嗯。”
“是嘛......”
两个人都没说话。
“师尊，以前的明心宗是什么样的？”陆守道忽然看着远方问。
“以前吗.......”
她也有些记不清了。
对抗深渊的日子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久，久到盖过了以前在明心宗快乐的时光。
陆守道忽然松开手，从怀里掏出了个东西，塞到花无咎怀里。
“这是什么？”花无咎愣愣的看着手里的白色小花。
有些像栀子花，但又不太像，应该是某种材料制作的法器。
白色小花除了栀子花也有很多，那么少年送她的又是哪一种呢？
“是栀子花。”但少年笑着说道：“这个比真花好，真花会有枯萎的那天，这个不会。”
“为什么是栀子花？”她问。
就算之前少年满山都种下栀子花，花无咎也当成巧合，毕竟她今天才敞开心扉，讲的过去。
“是小绿姐姐说你喜欢栀子花。”陆守道笑着说，“我一直想给师尊送礼物，所以才去问的她。”
“这样......”所以少年才会种下那么多的花啊。
陆守道伸手，按了上面的某个机关，栀子花顿时变亮，在黑夜中散发出微弱的光。
花无咎愣愣的看着：“然后呢？”
“没了。”
“只会发光啊。”
少年忽然涨红了脸：“我在炼器上可能没什么天赋.......”
花无咎看着他，忽然笑起来。
“谢谢，我很喜欢。”
她把花插在头顶。
月光像一层轻纱，温柔地笼在她身上，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湿意，嘴角却扬起久违的弧度。
不是往日强撑的威严，不是故作冷漠的疏离，而是三百年前那个会偷喝师父灵酒，会躲在师兄师姐背后做鬼脸的小师妹才有的笑容。
很好看。
陆守道觉得自己心跳的很快，他喜欢花无咎敞开心扉以后的样子，因为这才是她本该有的样子。
“师尊！”他猛地站起来，说道：“我明白我自己的初心了，明天让我再试试明心剑意吧！”
花无咎抬头看他，笑着点头：
“好。”
夜沉了。
回到房间，花无咎看着陆守道在冰心玉床上陷入沉睡，方才离去。
她一离去，陆守道便睁开眼睛，坐起来。
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靠系统，自己就可以判断花无咎走没走了。
夜晚无声，陆守道隐藏神念，直奔后山。
“守道，你是怀疑......”系统的声音响起。
陆守道嗯了一声，道：“我总觉得明玄度那里不太对劲。”
对于第二世界的描述，系统那边的记载比较笼统，只说了夜无心得到那位大人的帮助，绕开天意杀死了大师兄，但具体是怎么回事，系统不清楚。
那位大人肯定知道，但陆守道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而去麻烦祂，况且现在他人都在第二世界了，想麻烦也麻烦不了。
“守道，你是觉得花无咎说谎吗？”
“说谎不至于，她已经决心向我坦白，自然没有说谎的必要。”
陆守道顿了顿，说道：“我只是奇怪，夜无心约明玄度来后山，明玄度真就来了，他们要聊什么事，以至于在后山这个地方聊？”
他停在后山上空，因为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地方，所以他选择把后山都笼罩进来。
溯影镜！
混沌的黑暗吞没一切，陆守道的意识不断下沉，阅读这里曾经发生的故事。
半晌，他睁开眼睛。
系统问：“怎么样？”
“系统。”
“嗯？”
“混沌石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