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3章 父兄走过的路
庾岭之巅,残阳似血,将整片战场染成了浓烈的赤红色。
尸骸遍野,血雾尚未散尽,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气息。
“越侯威武!”
“越侯威武!”
将士们的声音汇聚在一起,仿若滚滚惊雷,响彻山谷,回荡在天穹。
他们炽热的眸光,紧紧凝聚在一个点上。
那是他们的主公,带领他们南下的战神,江东无敌的统帅!
战马嘶鸣,声声激昂。金戈碰撞的余音,交织在空气中。
江东子弟们屹立在战场之上,身上散发着冷冽的煞气。
那是历经生死搏斗后,沉淀下来的无畏与坚韧。
孙翊身着玄色大氅,猎猎作响。手中枪尖银辉闪烁,寒光逼人。
他神色冷峻,目光扫视着战场,心中感慨万千。
太史慈踏马而来,马蹄扬起阵阵尘土。
他翻身下马,抱拳行礼:
“启禀公子,我在士武军中,解救此二人。”
说罢,侧身让开。
傅婴脚步虚浮,颤颤巍巍,眼中满是激动与劫后余生的庆幸: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公子了!”
孙高依旧豪情万丈,挺胸抬头,大声道:
“说什么丧气话,有公子在,我军必胜!”
孙翊看着二人,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他大步上前,亲手将傅婴扶起,又拍了拍孙高的肩膀:
“没有你们两个,我纵使有十万虎锐,也不敢轻易进攻岭南!”
“你们深入敌营,探听消息,诱敌出战,功不可没!”
傅婴连忙谦逊地低下头,拱手道:
“公子过誉了,婴不过是做了分内之事。能有今日大捷,全赖公子运筹帷幄,指挥有方。”
孙高满脸兴奋,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大声道:
“我还要继续为公子效力!愿随公子踏平岭南,开疆拓土,成就一番大业!”
孙翊微笑着点头,目光中满是赞许。
他一手拉着傅婴,一手拉着孙高,大步走向营地中央,接受将士们的崇拜。
一时间,欢啸声澎湃而起,直冲云霄。
将士们纷纷围拢过来,高举手中的兵器,高呼“越侯威武”。
声音震耳欲聋,胜利的喜悦传遍古道秦关。
太史享挤过人群,来到孙翊面前,满脸激动,赞叹道:
“公子才识超群,千里决胜,真是大快人心呐!”
“此役过后,公子威名必将传遍江东,令敌军闻风丧胆!”
太史慈心神激荡,喃喃自语:“伯符,肯定也看到了,”
孙翊衣袍带风,腰间佩剑铿然作响,声音盖过所有的喧嚣:
“庾岭之战,只是我们进军岭南的开始。我们会继续前进,直到踏平岭南,为江东开疆拓土!”
“踏平岭南!开疆拓土!”将士们齐声高呼,声音汇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震撼着岭南山川。
士武处境狼狈,仍一脸桀骜,仰头大笑:
“哈哈哈,真以为凭借几千人马,就能平定岭南?痴心妄想,痴心妄想!”
孙高面色冷峻,向前一步,朗声道:
“士府君,现在攻守易势了!”
士武的长发随着激动的动作凌乱飞舞,口中恶狠狠地啐了一口:
“凭着卑劣的手段,妄图夺取岭南,成就霸业?我呸!”
孙翊负手而立,神色平静,冷冷吐出一句:
“胜者王,败者寇。”
士武仍不死心,挣扎着挺直身子,大声叫嚣:
“就算你夺得南海,又如何?”
“我大哥体器宽厚,雄长一州,威尊无上,震服百蛮,岂会容你放肆!”
孙翊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冷冷吐出两个字:“掌嘴。”
孙高领命,毫不犹豫地抽出腰间皮鞭,“啪”的一声,抽在了士武的脸颊上。
顿时,一道血痕袒露,皮开肉绽。
士武吃痛,仍倔强地昂着头,眼中满是怨毒:
“别忘了,孙辅还在我手中,你敢杀我吗?”
孙翊神色一凛,转头看向傅婴:“国仪兄呢?”
傅婴连忙抱拳回禀:“回禀公子,孙辅还在番禺。”
士武以为自己拿捏住了孙翊的命脉,疯狂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有种杀了我啊!”
笑声仿若夜枭啼鸣,令人毛骨悚然。
孙翊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刺骨:
“传令三军,轻装简从,进攻番禺,解救国仪兄!”
孙高立刻抱拳领命:“遵命!”
士武抬眼望向孙翊,却撞进了对方深不见底、如渊般的眼神里。
一瞬间,恐惧如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士武的心猛地一沉,彻底慌了。他和孙翊是一类人,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在孙翊心中,或许孙辅的生死并非决胜关键。
他真正渴望的,是南海,是整个交州,是能在乱世中开辟出一片完全属于自己的疆土。
想到这儿,士武满心不甘,嘴唇被咬出了血,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他脑海里不断回响着自己的失败,以及孙翊势不可挡的野心。
士兵们忙碌的身影,穿梭在血雾尚未散尽的庾岭。
收拾着散落的兵器、盔甲,将阵亡将士的遗体妥善安置。
不远处,战马嘶鸣,刨着蹄子,渴望征战。
很快,江东军收拾齐整,在孙翊的一声令下,浩浩荡荡地朝着番禺进军。
士武作为孙翊手中的王牌,其价值此刻尽显。
每到一处关隘、城池,孙翊只需亮出士武,守军们便军心大乱,斗志全无。
江东军攻城略地,如摧枯拉朽般顺利,一路畅行无阻,直抵番禺城下。
夜幕悄然降临,天边最后一抹余晖也被黑暗吞噬。
江东军在番禺城外安营扎寨,营帐连绵不绝。
营地里,篝火熊熊燃烧,照亮了士兵们年轻而坚毅的脸庞。
他们围坐在篝火旁,有的擦拭着兵器,有的低声交谈,谈论着即将到来的番禺之战。
孙翊负手立于篝火前,仰头望向猎猎作响、昂扬的大纛。
烈风呼啸,吹得旗帜烈烈翻腾,似要冲破压抑夜空。
山影重重,仿若沉默的巨兽,压迫感汹涌袭来。
太史慈按剑而立,望层峦叠嶂,沉声道:
“入岭南难,出岭南更难。“
孙翊拾起篝火中一枚焦黑的木炭,在掌心碾作齑粉,低笑:
“人活着,没有不难的。”
他忽将炭末扬入火中,火星暴起,“我只是把父兄走过的路,再走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