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三个冠军

窗外的风带着微光。

三月第一天早晨，阳光透过宿舍窗帘洒在江川院彩花的书桌上，带着春天独有的、轻柔却坚定的气息。

她坐在那张木色的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浏览器里早已打开乃木坂46六期生甄选的官方网站。页面简洁，只需上传照片、填写个人资料、勾选健康状态，便可完成报名。

她却迟迟没有动手。

不远处，大柴胡桃正窝在床上边吃草莓味棒棒糖边刷剧，时不时发出“啊这个男主也太帅了吧”的感叹。

间宫樱洗完澡，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过来瞥了一眼屏幕，说：“欸，是那个乃木坂46的甄选啊。”

“嗯。”彩花轻轻应了一声，食指搭在触控板上，没有点动。

胡桃似乎察觉了什么：“大姐头还在犹豫什么嘛？都练这么久了。”

“才几节课而已。”

“你还要我们每节课的录像都给你一一复盘，你都快比老师还严了。”胡桃翻了个身，声音里满是调侃。

间宫凑过来，笑着提议：“试试看也没损失啊。反正报名不花钱。”

“我只是……不确定自己适不适合。”彩花低头，轻声说。

她的语气不像以前那样斩钉截铁了。

以前的她，总是一副“不是就不是”的模样。可这一年，不知不觉间，她学会了用“也许”、“再看看”这样的词语。

她开始相信，有些事情，是可以尝试一下再决定的。

“去吧。”胡桃从床上坐起，“说不定以后我们还能在电视上看到你。”

彩花没再说话，而是认真地在表格里填上“江川院彩花”的姓名、联系方式、出生地……每一个空格都填得极其仔细。

最后一步是上传照片。她选了一张最近练习后的自拍，干净素颜，只是额角因汗湿而有几缕碎发贴着。

确认无误。

光标停在“提交”按钮上，她犹豫了短短一秒，轻轻按了下去。

页面一闪，跳出“报名成功”的通知。

她深吸一口气，轻声说了句：“报了。”

之后几天，她像往常一样参与空手道部训练，指导后辈，确认八强赛起每场都必须她亲自出场。

举办方发来的规则更改说明上写着：为了增加观赏性与竞技对抗性，主将必须从八强起登场。

“也就是说，学姐要连打四场啊。”后辈们略带担忧。

彩花只是点点头，说：“没关系。”

胡桃悄悄朝其他人吐了吐舌头：“你们的学姐要认真了。”

彩花看见她的动作，笑了。

这种轻松的笑容，在她脸上已不再罕见。曾经的她总是一人坐在练习厅角落，独自做呼吸训练；如今却也会在练完后和部员一起讨论战术、一起去超商买冷饮。

大家似乎真的改变了她。

.....

全国大赛最后一日。福冈，海风微凉。

八强赛中，她首战便遇到去年的劲敌，神户代表校。整场比赛节奏极快，对方试图以猛攻打乱节奏，而彩花则一寸一寸地拖慢，掌控间距。

一记转身后扫腿成功得分，她收势、回礼。整齐的掌声响起。

彩花走下场时，身旁的教练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只说了一句：“做得很好。”

四强与半决赛，她步步稳扎，几无破绽。

身旁的部员开始变得兴奋：“我们真的要进决赛了！”

有人抱着她的胳膊说：“谢谢你，彩花学姐。”

“还没完。”她温柔地说，“还有最后一场。”

决赛前，场馆灯光略暗。彩花靠在通道的墙边，闭着眼睛进行最后一次深呼吸。呼吸是她最信任的武器，也是一年来她教会大家的第一堂课。

一只手忽然握住她的手腕。

“彩花学姐，一起加油。”

是那个去年刚进部的新生，名字她记不太牢。但她记得她哭过两次，也记得她冬天时悄悄把暖宝宝贴在别人空的便当盒上。

彩花点点头。

然后她站起身，走进场馆。

对方是东京劲旅，主将是一位被誉为“中学生最强脚技”的黑带二段少女，身高、臂展都略胜彩花一筹。

哨声响起后，对手一上来便是高扫腿与正蹬连击。场边议论声此起彼伏。

彩花不动，慢慢调整步法，在第四次侧身闪避后抓住空隙，内步横击成功得分。

她没有庆祝，只是平稳收势。

第二轮，对手加速。

她也随之改变节奏，不再固守，而是主动出击。动作干净简洁，几乎没有多余力道。一击刺拳命中时，裁判高举旗帜，哨声划破馆内寂静。

她站定、转身、低头致意。

比赛结束了。

颁奖与拥抱

领奖台上，她站在正中央，举起优胜奖牌时，后排的队员们已偷偷红了眼眶。

“我们……真的做到了……”

彩花轻轻地，将奖牌偏向身后：“一起拿的。”

大家一哄而上，手叠在一起。

闪光灯咔嚓咔嚓地拍下那一幕——白色道服下的少年少女们，脸上是汗，也是春光里最明亮的笑。

她不是独行者了。也不是单打独斗的“传说中的主将”。她是带着大家一起登上顶点的那个人。

她终于相信，“我们”这个词，可以是真的。

走出场馆，天色已沉。她掏出手机，屏幕上是一封简洁的邮件：

「乃木坂46第六期生甄选收付完了」

「江川院彩花様、ご応募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第一次審査の詳細は…」

风吹过她脸颊。远方有人叫她：“彩花学姐——你走那么慢干嘛啦！”

她笑着把手机收进口袋，朝那群正在街口跳跃着的人影跑了过去。

那一刻她明白，所谓春天——不仅是光照进来了。

而是她，终于从自己修筑的孤岛里走了出来。

....

三月下旬，午后的光正好。

江川院彩花在宿舍的桌前坐好，调整好笔电的摄像头角度，确保背景干净无杂物。她穿着白色针织上衣，头发梳得整齐，只是额前那撮小碎发还是有点翘。

“这样可以吗？”她朝镜头说。声音稳，没有刻意柔和也不见紧张。

对面是五位评审官，来自不同部门。有的人笔记摊在膝上，有的人正翻阅报名表。

视讯延迟一两秒，像是海对岸的低语。

负责提问的那位女性先开口：“那我们就开始咯。你是江川院彩花，2009年出生，来自神奈川县。年满十四岁，对吧？”

“是的。”

“请简要介绍一下自己。”

“我叫江川院彩花，十四岁，目前就读于鹤见女子中学。兴趣是陶笛、空手道，以及……哲学类书籍。”她顿了一下，“最近也开始练习吉他和声乐。”

对面没有人笑，只有人低头在纸上勾了几笔。

“你之前没有演艺活动经验吧？”

“是。”

“那，为什么想要加入乃木坂46呢？”

这一题，她并非没有准备。但彩花沉默了两秒。

“是前辈的推荐。”她轻声说。

对方似乎一愣。有人问：“哪位前辈？”

“不能说。”她稍稍抿嘴，像个认真遵守约定的小孩。

有位评审轻轻笑了一下，说：“好吧。那我们继续。”

面试流程继续，问题多是例行公事——性格优缺点、希望成为怎样的偶像、如何面对竞争、有没有特别想成为的成员类型等等。彩花答得并不圆滑，甚至有些“不像练习过”的生涩。

“你的梦想是什么？”有人问。

“……我不知道。”她的语气很平淡。

那一刻，对面的光微微黯下。评审员们交换了一下眼神。资料中，她没有太多“强推”要素，也没经过任何特训背景。最重要的是，她的镜头下没有“明显要成为偶像”的野心。

她可能不会通过这一轮。

同一天晚上，事务所内，今野义雄正坐在小会议室里翻阅第一轮线上审查的候补名单。人事部已经做好初步筛选，标了绿色的是“建议淘汰”，黄色是“待讨论”，红色是“直接关注”。

一个绿色名字忽然映入眼帘——江川院彩花。

今野的目光扫过照片。他放慢了动作。

照片里，是个目光冷静、脸部轮廓干净的小女孩。没有滤镜、没有摆拍感。只是一张自然的证件风格自拍。

可某些角度，尤其是眼神、嘴角的线条——

太像了。

他停顿了几秒，翻开她上传的文件资料。名字、生日、地址，全都无缝隙地对得上。但奇怪的是，资料中注明“没有兄弟姐妹”。

今野沉默了一会儿，从文件柜里抽出另一份——筒井彩萌的背景档案。

——2004年出生，爱知县人，乃木坂46四期生。

——父母为当地豪族，筒井彩萌曾经接受过一次采访中提及“小时候常一个人玩”，并未提及弟妹。

但从来都没人问她有没有妹妹。

他拿出手机，按下熟悉的号码。

电话那头响了四声。

“喂……今野先生？”

是筒井的父亲。声音带着点倦意，但很快礼貌地恢复精神。

“抱歉这么晚打扰。是这样的，我这边有个工作相关的确认事项。”

“请说。”

今野看着那张照片，再次确认自己没有弄错。他慢慢开口：

“我这边收到一个女孩的甄选资料。名字是江川院彩花。她出生于2009年，是神奈川县人。长相、包括眼神、嘴角的走向……和筒井彩萌，像到让我不得不确认一件事。”

“您说……她是？”那边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

“——筒井家，是否有在2009年出生的孩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