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19世纪80年代至20世纪20年代英国左翼文学成熟的表现

19世纪80年代到20世纪20年代期间，英国左翼文学取得重要进步和显著成就，具体表现在以下几方面：

第一，涌现了大量的左翼文学作家及作品。代表作家及作品有：诗人兼小说家莫里斯的《社会主义歌集》（1883—1886）、长诗《向希望前进的人们》（1886）、乌托邦小说《梦见约翰·保尔》（1888）、《乌有乡消息》（1890）；诗人吉姆·康奈尔的《红旗》、 《我的共产主义朋友》（1889），詹姆斯·雷·乔恩斯的《为了自由》、《诅咒》（1884—1886），亨利·索尔特的《自由之歌》（1885）；小说家劳恩·莱姆赛的《兰登·狄克罗夫特》（1886），简·克拉伯顿的《玛格丽特·丹默》（1887），玛格丽特·哈肯尼斯的《城市女孩》（1887），君士坦丁·豪威尔的《更好的办法》（1888）,H.J.博莱姆斯伯里的《一部工人阶级悲剧》（1888），罗伯特·布莱奇福德的《魔法店》（1907），罗伯特·特雷塞尔的《穿破裤子的慈善家》（1914），詹姆斯·威尔希的《地下世界》（1920），伊特尔·卡尼·霍兹沃斯的《这种奴役》（1925），亨利·格林的《生活》（1929），艾伦·威尔金森的《冲突》（1929），等等。

第二，与宪章运动期间的左翼文学相比，主题更加广泛。左翼作家们在作品中描写工人阶级的工作、生活、苦难和斗争，对工人阶级的悲惨命运寄予深切同情，对社会不公进行犀利的批判，对美好社会进行展望，对社会主义进行讨论和传播，号召工人阶级用革命的或者改良的手段等推翻资本主义社会，争取工人阶级的政治权利，对工人阶级、社会主义的前途充满期待和信心，塑造了为社会主义乃至共产主义而奋斗的英雄人物。社会主义、罢工、女性主义、社会主义女性主义、左翼历史等主题进入左翼作家的创作视野。对各种社会主义思想的思考、探讨和传播以及对工人阶级意识觉醒的反映，是该阶段英国左翼文学的重要特征，社会主义是该阶段左翼文学的重要意识形态特征。

第三，对阶级压迫和性别歧视双重关注的社会主义女性主义小说引人注目。该阶段的小说，紧扣当时的政治语境，试图与社会主义对话，思考着解决社会贫困和人类道德堕落的途径，这样的作家大都是工人阶级出身，而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中产阶级妇女作家此时加入了这些工人作家的行列，壮大了他们的力量。对阶级和性别问题的双重关注使这些中产阶级妇女作家对受压迫者的苦难感同身受，因此她们与工人阶级斗争取得认同，毫无保留地站在工人阶级一边，采取为社会主义奋斗的立场。这些女性左翼作家及作品有：君士坦丁·豪威尔的《更好的办法》（1888）、克莱门蒂娜·布莱克的《煽动者》（1894）、玛格丽特·哈肯尼斯的《失业》（1888）、乔治·埃斯特蒙的《流浪者》（1905）、艾玛·布鲁克的《过渡》（1895）、格特鲁德·迪克斯的《破坏形象者》（1900）。这些作家参与了大众对社会主义的讨论。其作品中的主人公“尽管面临困难，基本上能保持社会主义信仰，并非最后退缩到孤独里。对社会冲突的意识、对社会变革中必须明确立场和发挥积极作用的强调是这些小说的主导特色”[14]。她们确信只有通过政治途径才能解决工人阶级的处境，这就使这些作品在意识形态方面“与维多利亚晚期城市工人阶级小说的主流完全不同”[15]。同时，她们把作品用作宣传和教育女性同胞的重要阵地，思想激进。她们批判资产阶级，抨击父权制文化，探讨阶级压迫和性别歧视的社会根源，作为女性遭受剥削和压迫的经历使她们认识到女性“自己的问题是社会问题的一部分”，因而确信“变革资本主义势在必行”。[16]这些社会主义女性主义小说丰富了左翼文学的题材和思想内涵，其作用和地位不容小觑。

第四，兰开郡工人作家群的形成是工人阶级社会主义小说空前繁荣的有力证明。1890—1914年，以兰开郡为基地，形成了一个工人阶级作家群，领袖人物是艾伦·克拉克，主要作家还有亚瑟·雷考克、约翰·帖木林、弗雷德·普兰特。四位作家在政治上信仰独立工党的伦理社会主义，作品表现出强烈的地方意识和阶级意识，作品以“高度的政治内容、强烈的地方特征、兰开郡方言的运用、地方风俗文化描写”而著称，核心主题包括“社会主义在道德上的正确性、居住乡村之于城镇的优势、对社会主义政治跨越阶级的呼吁”等，作家与读者之间的交互非常密切，作品很受读者欢迎。毫无疑问，该作家群是“19世纪90年代兰开郡浓厚的地方社会主义文化繁荣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我们心中开创了一个新世界”[17]。

第五，该阶段特雷塞尔的《穿破裤子的慈善家》在内容、风格和技巧方面都堪称英国第一部成熟的无产阶级小说，为此后英国的左翼小说创作提供了典范。小说真实再现了英国工人阶级的工作情况，生动反映了英国工人阶级的生活状况，精心刻画了英国工人阶级的精神状态；小说还剖析了工人阶级悲惨命运的根源，表达了资本主义必然灭亡、社会主义必然胜利的坚定信念，为工人阶级指明了解放道路，堪称20世纪初英国工人阶级生存状况的一面镜子。

总之，19世纪80年代到20世纪20年代期间，各种各样的社会主义思想出现在英国左翼作品中，工人阶级社会主义小说空前繁荣。革命浪漫主义是左翼诗歌的主要艺术手法，现实主义、自然主义手法开始出现在左翼小说中。左翼文学作品在题材选择、主题思想、艺术风格、人物塑造等方面都比过去有所超越。40年间，英国左翼文学在曲折中发展和前进，逐渐走向成熟，取得了令人振奋的成就，不但为20世纪30年代前后英国左翼文学首次高峰的出现做好了铺垫，更重要的是，为20世纪英国左翼文学传统的形成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引导英国左翼文学逐步沿着连续性和成熟性的轨道向前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