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厂花驾到
王铮确实走了，但不代表这场风波就这么结束了。
魏鹏飞已经昏死了过去，而两个泼皮依旧如同煮熟的大虾一样蜷缩着身体痛苦的呻吟着。
若是放在以前，肯定会有人去帮一下，搭把手。
但是，此时此刻，无论真心还是假意，所有人看向他们三个的目光都充满了鄙夷，躲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凑上去。
鼎香楼，南街上最大的一家酒楼。
方才冲突的地方，距离鼎香楼不过二十步，从某种意义上说，鼎香楼才是围观和吃瓜的最佳场所。
冲突虽然结束了，王铮也已经走了，但鼎香楼二楼北向的雅间之内，一个妙龄女子静静的站在窗前，目光所指，正是王铮所离去的方向。
少女名叫费妍，来自江西铅山。
“小姐，人都没影了……”
听到侍女的话，少女明显一怔，这才发现，王铮真的已经消失在了，轻叹一声，少女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但随后就将目光投向到了自己的伯父，江西铅山人，成化十一年的新科进士，费瑄的身上。
“伯父，你说，那王铮，还有机会……”
少女的话没说完，但是费暄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家侄女的意思，只不过他却没有立刻给出答案，而是意味深长的看向了自己的外甥女。
只可惜，少女的心思显然用在了其他的地方，直到旁边的侍女忍不住笑出声来。
听到声音环视四周，费暄那意味深长的笑容清晰的呈现在了少女的眼中，粉嫩的肌肤刹那间变得通红。
看到自家侄女的样子，费暄笑着摇了摇头，同时给出了答案。
“有惊无险！”
“真的？“
“当然，姓王那小子看起来鲁莽的很，但实际上相当的聪明，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
费暄的话音刚刚落下，一个不太服气的稚嫩声音响起。
“那王铮终究在众目睽睽之下殴打了上官，依大明律，杀锦衣卫者，视同谋反，夷三族！”
费妍心中就是咯噔一下，费暄，则无奈的看向了说话的家伙，聪明但是不谙世事的小破孩，自家那只有九岁的侄儿费宏。
“人虽然没死，但是殴打上官，也是重罪！大庭广众之下，更是罪加一等！”
“费宏，难不成你觉得殴打妇孺，欺凌老弱就对了？如没有王铮，你觉得那祖孙二人可还有机会活着离开这里？”
“阿姊，那王铮所做确实不错，我也觉得很是过瘾，但国法自是国法！”
“那小旗欺凌弱小，自然有律法约束，自然有有司制裁，与他王铮有何关系，若每个人都随心行性而行，我大明法度何在，朝廷的威严何在！”
人虽小，但话语铿锵，言辞凿凿，费妍悬着的心，一下子坠落谷底。
看了看一脸傲然和不忿的费观，再看看已经带上绝望之色的费妍，费暄是既欣喜，又无奈，既心疼，又窝火。
费观这小子确实是天赋秉异，假以时日绝对前途无量，但终究还是太小了。
京师的乱局，派系的斗争，朝廷上的风云诡谲，尔虞我诈，血雨腥风，又岂是他这么一个小屁儿能理解的了的。
“王铮，能否安然无恙，跟有没有人看见，有多少人看见，跟他怎么打的人，把人打成了什么样子，毫无关系！”
“真正能决定他命运的，在这里……”
在费妍、费宏的目光中，费暄的手指缓缓的指向了天空。
……………………
就在费暄给侄女、侄子上课的时候，鼎香楼左侧第二家南货铺子中，掌柜将一个小伙计叫到了身边。
“你，马上回宫，把这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禀报祖宗！”
……………………
京师，西江米巷，锦衣卫都指挥使司衙门。
平素空荡荡的演武场今天人头攒动，除却经历司等文职部门，整个锦衣卫，所有百户以上军官尽皆聚集于此。
卯时三刻，这些锦衣卫的军官们，就被都指挥司的命令调集到了这里。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王铮老板，杨百财。
人是被召集起来了，但除了集结待命四个字之外，没有任何命令或者要求，所有人就这么傻呆呆的杵着。
随着太阳缓缓升起，有一些心思比较活络的，或者人脉比较广的尝试着去打听一下，结果除了一顿臭骂，带回来的只有那冰冷的四个字：集结待命！
当然，一番折腾也不是什么成果都没有，锦衣卫指挥使、两位指挥同知、四名指挥佥事外加南、北镇抚使齐刷刷的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锦衣卫领导班子集体上场也就罢了，关键是指挥使朱骥，到指挥同知袁彬，再到指挥佥事万通，大佬们的脸色一个赛过一个难看。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过去，就在挥使朱骥的耐心也到达极限的时候，一名锦衣卫突然出现在了门口，接着，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这名锦衣卫快步走到了朱骥的身旁。
“都堂，人到了，就在外面！”
听到这句话，朱骥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接着，朱骥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道，终于来了……
下一刻，朱骥活动了一下因为长久站立而僵硬的身体，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甲和被兵刃，接着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
朱骥如此，周围的几个锦衣卫大佬的举动大差不多，很显然，众人的胸中都憋着一股邪火。
环视四周，等周围几人同样准备完毕，朱骥冷笑一声，挥了挥手。
“让我们去见识见识这一位圣上口中的少年英杰！”
说罢，在朱骥的带领之下，一众锦衣卫大佬缓缓走下高台，准备去“迎接”那一位没有人愿意提起名字的“少年英杰”!
看到大佬们的动作，院子中央的锦衣卫们立刻为大佬们闪开了一条道路，没有人是瞎子，更没有人是傻子。
沿着锦衣卫百户、千户们让开的道路，朱骥等人气势汹汹的杀向了门口，然而……
就在几人刚刚走到院子中央，一队黑衣、黑甲，手持利刃的精锐径直冲入了演武场之内，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院落中的锦衣卫团团围住。
与此同时，几十名手持强弩，背后强弓的精锐以最快的速度占领了演武场内所有可以被称为制高点的位置，然后将硬弩、强弓对准了院落中的锦衣卫。
然而这还没完！
一整步卒，迈着整齐的步伐缓缓的进入演武场，然后在锦衣卫们惊恐的目光中，将手中的火铳，对准了他们。
就在此时，一个袍子的小宦官趾高气扬的来到门前，深吸一口气，提起嗓门，宦官所独有的那种尖利而凄柔的声音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西厂提督，御马监掌印太监、汪直、汪公公到！”
不等声音落下，一名身穿暗色飞鱼袍，头戴紫金冠，腰间白玉带，脚下金丝短靴，容貌俊美，目光冷峻，剑眉星目的少年，迈着从容而优雅的步伐出现在了众人的眼中。
少年静静的站在门前，冷峻的目光无情的扫视着演武场内的每个人，嘴角泛起的冷笑将凝固到冰点的杀意传递到每个人的眼中。
“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