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1章 租田
未时。
父子二人吃饱喝足从酒楼出来,沈元犹豫再三,最终还是买了一些精品茶叶和水果。
回到武馆,他将茶叶和水果给黄轻舟送了过去。
黄轻舟扫了一眼面前的礼物淡笑开口:“沈老弟,你这……太客气了。”
沈元微微一笑:“兄长莫要推辞,日后石头还得劳烦您多照应着。”
“这小子要是在兄长这调皮捣蛋,您尽管教训,小弟绝不多说什么。”
两家多年未曾来往,他也没想着凭一些茶叶和水果就能找回当年的关系。
此番送礼,只是想着能让黄轻舟在自家孩子身上用点心。
人情世故不就是这样。
“哈哈……好说好说。”
“自家侄子,愚兄定会视如己出。”
黄轻舟心中本还有推辞之意。
在他看来,沈元此时来送礼,多少会有一些攀交情的想法。
以黄家如今的家境,续上这段交情,无疑是捡回来一个累赘,收了这份礼,日后他沈元若是开口相求,倒是不好拒绝。
但现在听到沈元只是让他多照顾一下孩子,心中便没了负担,安心将礼物收下。
“沈老弟,若无其他事情,今日下午就让石头跟着大家一起站桩吧。”
“你父子二人还要不要说说话?”
沈元闻言,看向身旁的沈文煋,揉了揉他的脑袋摇头道:“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兄长,孩子交给您,小弟就回去了。”
他拱了拱手,转身朝院外走去。
“阿爹!”
沈文煋转身看向父亲的背影,忍不住喊了一声。
终是只有七岁的孩子,第一次离开父母,内心多少有些彷徨,有些惶恐。
沈元身形一僵,并未回头,脚步更快的走出了武馆。
身后传来石头低声抽泣的声音。
“石头,在世伯这里就当是自己家,好好学武,不要辜负了你爹的期望……”
黄轻舟安慰的声音响起时,沈元已经上了牛车,缓缓离开武馆。
路上,他的眼眶有些泛红。
扭头看了一眼武馆,随后苦笑着摇了摇头。
为人父母者,有些时候真得要狠下心来才行。
方才他若是回头了,必然少不了一番离别哭闹。
从镇上回来时,胡玉芬正在院中誊抄那本《农学杂术》。
沈元将老牛从牛车解下,牵进牛棚,来到跟前。
“这么早就回来了?”胡玉芬有些诧异道:“你有没有把石头安顿好?”
沈元站到身后,轻轻为她捏着肩膀道:“都安顿好了,给黄馆主买了些礼,他答应会好好照顾石头的。”
胡玉芬听后,脸上的担忧稍缓了一些,转而看了一眼小院叹息道:“往常两个孩子在院中玩闹,如今突然静了下来,还真不适应。”
沈元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将手搭在她的肩膀,让她的脑袋贴在自己腹部。
片刻后——
“若是想要孩子有一番出息,终是要让他们离开我们的庇护。”
“再说,不是还有阿奴在吗?”
胡玉芬闻言,仰头看了看时辰:“快该去接阿奴了。”
时间一晃,转眼月余过去了。
石头和阿奴兄弟两人的学习都十分顺利。
这天晌午,沈元从田里锄草归来,胡玉芬端来饭菜,夫妻二人坐在院中。
“夫君听说了吗,二柱被官府抓了!”
被官府抓了?
沈元端着饭碗,眉头微皱道:“为何?”
胡玉芬摇了摇头:“不清楚,听说好像是走私,反正很严重,人已经被带到了安阳县。”
“依照大虞的律法,这次就算不死,怕也是要被流放了。”
沈元恍然。
“怪不得二柱家田里的野草长得都比庄稼高了,也不见他夫妻二人去锄草。”
牛二柱家的田和他们家的相邻,有十五亩。
十五亩良田,依照这两年的收成,日子本该能过得去。
但这个牛二柱不务正业,好赌好酒。
平日里,家中的田地都靠婆娘带着孩子打理。
前些日子,他去黑水潭,在田埂上遇到的偏瘦青年就是牛二柱。
走私这件事沈元也听说过。
与大虞一山相隔的西荒蛮族盛产珍稀矿石和各种皮毛,将这些东西弄到大虞境内,价格往往能翻几倍到十几倍。
如此暴利,自然引得一些人铤而走险。
他们以粮食从蛮族手中换来皮毛和矿石,再将这些东西卖出,一番捣腾,往往能赚的盆满钵满。
这些人被称为“走山人”。
早年间,沿山村镇经常能够见到背着巨大包裹的走山人。
后来,新任虞皇沿山设立巡山校尉营,一方面是为了巡查偷偷越境的蛮族战士,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打击这些“走山人”。
让沈元没有想到的是,牛二柱竟然如此胆大,明知有巡山校尉存在,还敢干这种勾当。
大虞律法十分严苛,这种走私行为,即便是金额不大,处罚也十分严重。
牛二柱这次家产充公,一家老小被流放是肯定逃不掉了,说不得还会因此丢了性命。
思及至此,沈元眼前忽然一亮。
“玉芬,二柱家的田和我们家的相邻,我想着,等县里判决下来后,咱们要不要将他家的田买回来?”
听他这么一说,胡玉芬也有些心动了。
这两年的收成好,且沈元捣鼓的沤粪法又能大大提高土地肥力,若是能够多十五亩的良田,似乎也不错。
但牛二柱家的田肯定是要被充公的,从官府手中买田与从普通黎庶手中买田可不是一个价。
“家里如今只剩下一百三十多两银子,还要留一些应急,咱怕是买不起。”
胡玉芬惋惜开口。
沈元却不以为然:“买不起咱就先租,府衙肯定没有人手去打理这点土地。”
“大虞律法有规定,租户有优先购买权,等咱租上两年,手里宽裕了,就一举将这十五亩田都买下来。”
胡玉芬点了点头:“那你吃罢饭去找里正打听打听?”
“成!”
吃完饭,沈元便匆匆去了村中里正家。
胡玉芬则是忙着为一家几口张罗着冬衣,天已经入秋,两个孩子去年的冬衣明显小了很多,得重新缝制。
为了节省钱财,她并没有将那些冬衣丢弃,打算直接在原来的衣服上进行修改,先凑合着穿。
沈元这边也从里正口中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牛二柱一家的事情基本已经定性,因涉嫌走私,家中男丁流放北海,女眷则都会被贬为“城旦舂”。
城旦舂是大虞对于犯人的一种惩罚,男性犯人为“城旦”,负责修筑城墙等脏活累活,女性犯人为“舂”,负责日夜为官府“舂米”,合称城旦舂。
至于租田的事情,里正也答应回头帮他问问,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明年开春就可以将地租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