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5章 事态升级
来到警局,事情的发展让奥尔班心中松了一口气,真正头脑发热,情绪激动,高喊放人口号的工人不多,扫了一眼,大约不超过百人。
“都是先生在教堂救治过的朋友。”
奥尔班相信,先生如果能看到这一幕,会原谅他们的谨慎,对抗警局需要巨大的勇气,不是所有人都头脑发热,不管不顾的斗争到底。
大家都有各自利益,很多人想着攒够钱之后买几台小型织布机,开一间属于自己的家庭作坊,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上财富道路。
实现美国梦。
突然,奥尔班在嘈杂的呼喊声中,隐约听见身后传来密集的脚步声,他艰难的踮起脚,在拥挤蠢蠢欲动的人群中回过头。
“天啊!”
他从浓郁的黑夜中,看到一双双透露着杀意的目光,上千名手拿铁棍的人快步朝他们跑来,身上流露出的气质,跟昨天那群假警员一模一样。
这一瞬间,他想起先生的循循教导,敌人进,我们退,敌人退,我们进。
他努力张开嘴唇,正要大声喊出话,让大伙四散奔逃,一根警棍击中面庞,打得他差点跪倒在地上,剧烈的疼痛让他脚步踉跄,到喉咙的话语硬生生憋回去。
他勉强抬起头,看到警员们苍白的脸色消退,小心谨慎的神情不复存在,凶恶、狠辣的神情恢复到脸上,像一个个勇敢的战士,挥舞着棍棒,一下下打在工人身上。
“跑!快跑!”
奥尔班扯着喉咙,终于喊出了先生的悉心教导。
他还没抬起脚朝后面退去,后背就传来一阵阵推搡,推动着他朝前方而去。
奥尔班瞬间明白这是腹背受敌,工人面临两面夹击的困境,他赶紧抱住头部,在拥挤的人群中努力的寻找安全的庇护所。
“头!怎么办!”一名工人脸上流着血,焦急的问道。
奥尔班木然的看着同伴,脑子暂时停止了思考能力,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同伴应该去问睿智的“安德鲁”先生。
直到一名女工被警棍击中额头,直挺挺倒在地上,鲜血顺着额头流淌在地上,他才猛然惊醒,伸手摸向脸颊,指尖触摸才那名女工额头上飞溅的温热鲜血。
奥尔班脸色一沉,冲到队伍最前方,大声喊道:“反抗,让先生看看我们坚定的心!工人不会再忍让!”
他瞅准一名警员,趁着对方挥动警棍砸向工人后停顿的间隙,踹出一脚,击中对方小腹,随后一把夺过警棍。
“所有人跟我冲!向一个地方冲!”
奥尔班双眼通红,警棍舞动的虎虎生风,硬是开辟出一条羊肠小道。
工人们听见呼喊,看到那条随时可能关闭的羊肠小道,全部都涌过去。
“欧洲同行果然是正确的。”
豪斯看着工人们犹如老鼠一样逃窜,心中畅快无比,好似吃了一勺蜂蜜,从舌苔一直甜到胃里。
他因为农民儿子的身份,有时不自觉的自卑,在成为队长后,对书籍和研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总想在工作岗位上研究出一些成果。
那套理论他准备发表在某本学术期刊上,为此还联络了几名大学教授,但今晚的现实教育他,从同行中吸取经验,一样能做出成果。
“棍棒是他们唯一听得懂的语言。”
亨德森吹着口哨,点燃一杆雪茄,在火星衬托下,身上的制服愈发的闪亮。
“局长,以后遇到工人罢工,第一时间就镇压。”豪斯坚定的说道。
亨德森局长点点头说道:“现在命令警员以广场为中心,封锁周边的道路,明天遇到前来的工人,不需要我的命令,直接动手。”
宁静重新降临在这片大地,亨德森和豪斯志得意满的看着无论真假警员,纷纷守住路口。
此时,如果有欧洲的同行在这里,一定会对他们的行为嗤之以鼻。
按照欧洲的经验,此时应该立刻派人抓捕工人头领,瓦解联络渠道,防止事态扩大。
但美国的情况不一样,工人的罢工行为相对和平,有过激的行为,一般是工厂主请私人武装出面,警员做的更多是扫尾工作。
所以无论亨德森还是豪斯,都没想过工人驱散后,可能会升级罢工行为。
他们还在拿老眼光看待事物。
不知道过了多久,奥尔班和工人们终于摆脱了警员,来到一处偏僻的小屋。
奥尔班气都还未理顺,一名工人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急促的说道:“头,我收到一封来自纽约的信。”
“信!”奥尔班怒斥道,“你最好给我一个理由。”
他真想给这名工人一巴掌,工人都被打死几个,这人脑子里还是情情爱爱,一封信都大呼小叫。
“写给先生的信。”那人说道。
奥尔班这才想起,他安排眼前这人守在旅馆,看能否获得“安德鲁”先生的消息。
想不到今晚真有消息,他赶紧起身,急忙接过信件。
刚接触到信封,从指尖传来的触感就让他知晓纸张材质名贵,不属于工人阶层能够消费的起。
信封用红色火漆密封,上面用羽毛笔写着娟秀的字迹,是一名美丽的女士所写。
“亲爱的安德鲁。”
奥尔班嘴里念叨出信封封面上这段肉麻的文字,不觉得恶心,反而双手颤抖。
这是一名思念丈夫的妻子所写的情话,而她的丈夫,此刻正关押在警局,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遭受非人的折磨,无法看到这封包含申请的信件。
“原来先生有妻子,怪不得一直对艾丽莎保持绅士风度。”
旁边一名码头工人中的头领凑过来,小声念叨几句。
奥尔班抬起头,看那人脸上有如释重负的神情,知道这人是艾丽莎的爱慕者,只是碍于先生高尚的品格,没有阻止。
他脸色阴沉,想起先生在里面受苦,外面还有人暗暗高兴,加上今晚救援行动的失败,他一拳打在这人脸上。
打了一拳后,奥尔班还不解气,朝前扑过去,抓住对方的衣领,怒吼道:“奥恩我看错你了,你现在是不是很开心?是不是巴不得先生死在警局。”
那人脸上本来还有羞愧的神情,听见奥尔班叫他的名字后,怒吼道:“老子叫奥森!这么多天了,你连我名字都叫错,狗屁的朋友,我呸!”
奥尔班抹了抹脸上的口水,脑子清醒了几分,他缓缓松开手掌,坐回到凳子上,给了自己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让房子再次安静下来。
良久,奥尔班叹息一声,把信封放在蜡烛上。
他举着燃烧的信封,行走在昏暗的房间,让火焰映衬过所有人的脸庞。
他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庞,低沉的说道:“一只手3美金,一条腿5美金,一条命20美金,真假警员们为了金钱出卖灵魂,如果不从源头上打击,每一次罢工都会失败。”
他的每一句话,都打击在工人的灵魂上,昏暗房间中呼吸愈发粗重,心脏的跳动声愈发清晰。
他咬着牙齿,一字一蹦的说道:“召集所有人,今晚5点,砸毁整个波士顿的纺织业,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有不有那么多钱买我们的命。”
“砸!”
“砸!”
“砸!”
看着工人的情绪被调动起来,奥尔班猛的想起那晚在小巷子,带着面具的他们,勇敢的抓捕了一名疑似帮派分子扮演的假警员。
他挥挥手,等大家安静下来后说道:“带上面具,没有的人用布料蒙住脸。”
随后,几滴眼泪划过脸庞,奥尔班悲情的说道:“如果我死了,请带着我意志抗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