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冰火同炉

慕容剑秋蹲在丹房地火口前，指尖捏着半片焦黑的赤芍叶。地火明灭不定的光晕映在他脸上，将脖颈蔓延的霜纹照得忽青忽紫。韩长老扔来的《百草经》摊在膝头，书页间夹着的陈年血渍正与地火余温共鸣，在泛黄的纸面上凝成细小的冰珠。

“火候差三息，药性反成毒。“

他默念着韩长老昨日的呵斥，掌心霜气悄然攀上赤芍焦叶。本该焚毁的废药在寒气中竟析出琥珀色汁液，顺着指缝滴入养气丹残渣的瞬间，丹瓶突然腾起青烟——三日前被判定为废丹的药丸，竟在冰火交织中泛起金纹。

“倒转乾坤？“

慕容剑秋瞳孔微缩，腕间秋离剑印突然发烫。灭门那日剑灵的低语在耳畔炸响：“霜天非寒，离恨非火。“他猛地攥碎赤芍残叶，将汁液涂抹在《百草经》缺失的第三十七页，冰晶在纸面蜿蜒出全新的经脉图——竟与韩长老断臂处的七煞毒痕完全契合。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裹着丹房焦糊味灌入领口。慕容剑秋鬼使神差地将霜气注入地火，幽蓝火舌舔舐丹炉的刹那，炉身玄铁纹路化作三百道剑影。他下意识并指为剑，霜天心法沿着地火走向逆行，丹炉突然震颤如濒死困兽。

“坎位退三寸！“

陈长老的暴喝在身后炸响，慕容剑秋本能地旋身错步。本该炸炉的丹鼎突然沉寂，五颗金纹养气丹滚落炉底，裹着的霜雾里竟混着七煞毒特有的苦杏仁味。

韩长老的独臂破开雨幕，沾着药渣的绷带缠住慕容剑秋手腕：“谁教你的冰淬法？“

老人断肢伤口渗出晶光血沫，与丹雾接触时发出细密的爆裂声。慕容剑秋盯着自己掌心新生的霜纹，忽然看清《百草经》血渍中暗藏的剑诀——那分明是秋离剑缺失的“离恨三叠“！

慕容剑秋盯着丹炉里焦黑的药渣，喉头泛起熟悉的腥甜。这是他第七次炼毁养气丹，炉灰混着汗渍在脸上糊成阴翳，像极了母亲下葬那日沾满掌心的冻土。

“火候。“

韩长老的藤杖戳在脊梁骨，武者三阶的罡气震得他肺叶生疼。老人独臂掀开炉盖，焦糊味里突然混入一丝异香——本该焚毁的赤芍残渣，竟在霜纹覆盖的炉底凝出冰晶。

“废物连地火都控不住。“藤杖扫落冰晶，慕容剑秋跪地捡拾的指尖突然僵住。冰晶碎片映出三百种药性流转的光谱，秋离剑印在视网膜上灼烧出霜色纹路——这是那夜寒潭觉醒的辨药灵瞳！

子夜偷溜进丹房时，月光正被乌云啃食。慕容剑秋将霜天心法逆行催动，寒气顺着地火口倒灌丹炉。炉身玄铁发出濒死的嗡鸣，却在即将炸裂的瞬间，被他剑茧密布的手掌按回原位。

“以霜为火，以脉为炉...“

他鬼使神差地割破手腕，血珠坠入冰焰的刹那，焦黑的赤芍残渣竟褪去灰败。三百道药性光谱在灵瞳中交织，凝成《百草经》缺失的第四十九页——那页被血渍掩盖的丹方，赫然写着“冰魄淬灵丹“！

丹炉突然吞吐霜雾，五颗缠着金纹的丹丸滚落掌心。慕容剑秋的虎口裂痕渗出黑血，却在大笑中混着丹丸吞下。剧痛在经脉炸开的瞬间，他看见幻象：秋离剑尖从自己心口刺出，霜纹爬过之处，青阳城在冰焰中坍塌成祭剑的柴堆。

“母亲...这就是您说的道？“

他摩挲着丹纹里隐现的慕容家徽，突然将丹药碾碎撒入寒潭。涟漪中浮出妹妹冻僵的笑脸，下一刻又被韩长老断臂的血沫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