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巡礼
每日按计划推进工程进度时，时间总是过的很快，转眼一个多月又过去了。
连温度都有了那么一丝转暖的迹象，虽然山上的树木还没有发出新芽，但也许雪底已经有种子在蠢蠢欲动了。
石渠在前几日便开凿完毕，只留下了最外侧尺余厚的一段挡着，还没有让水流进来。
今日，是蓄水池和窄渠联通的时候了。
蓄水池中间挖的比护城河还要更深，底部都开始有水渗出了，边缘则相对浅很多，并且沿着边缘，混入了不少碎石，砸入土中夯实。
两层带木桩陷阱的新围墙也立好了。
原本的围墙被拆掉，虽然只过了一个冬天，这些木桩完全没有朽坏，但新围墙还是全部用了新树，旧木桩拿去当了柴火。
这个时代，最不缺的大概就是木头了，想砍就砍。
部落大门位置换到了巨岩这边。
十二棵大腿粗细，笔直匀称的树用五段竹杠固定，做成了一座木吊桥。
因为轮毂对现在的他们来说还太难实现了一些，最后百里石让他们在石渠两端各凿了一处和吊桥等宽的不到尺深的凹槽，将吊桥卡在里面。
部落中这侧立起两根粗木，用皮索连接在吊桥那头。
以战士的力量，两人爬到粗木顶端便能将吊桥很快拉起来。
午后时分，蓄水池和窄渠联通，宣告着百里石的计划已经全部达成，可以开石放水了。
元领着众人在巨岩上祭祀一番后，羽持骨矛，发动了新战纹，他的身上燃起只有元和月霜能看见的火焰，力量大增。
骨矛连挥，将最后尺余厚的巨岩底部和边缘切下，大河水沿着缝隙渗了进来。
羽吐气开声，大喝一声，骨矛刺在这尺余厚的巨岩中段。
巨岩块从中断开，河水将断为两截的岩块冲歪，水涌入护城河中。
围着的部民欢呼起来，他们两个多月的辛劳在今日完成，成就感非常足。
羽叫上三名战士，将被冲歪的岩块抬了上来，这岩块是特意留的，一来是为了阻水，二来也可以用这个凿石方，控制窄渠中的水流量。
吊桥下方，水流相当湍急，很快，护城河中的水便与大河水平齐。
雨停之后，现在是枯水季，水只堪堪到护城河的一半左右。
不过即便是汛期，水也越不过巨岩去，那便不会漫出护城河。
蓄水池中间也渐渐满上，边缘则只有尺许深的水，刚放进来的水冲刷掉最后的浮土，有些黄几几的。
不过不断有新水流入，蓄水池末端连接到护城河中，混着泥沙的水会被排掉一部分，剩余的，慢慢也会沉淀变清。
为了庆祝部落建设完成，部落中举行了大型庆典，前几日捕回来的鲜鱼被发给众人，烤鱼加肉汤，丰盛美味。
部落这个冬日有没有像以前一样食物短缺，恹恹度日。
而是配给了充足的食物，再加上大量的体力劳动，部落众人的精神都很好。
或许是已经临近春日，庆典开始后，部落中的气氛便开始有些躁动。
山菜火芽两名女战士与平日不同，最近做事经常神思不属，其他女性部民眼中也慢慢开始泛起灼热，盯着部落战士和卫队成员中的男性。
男战士和男部民也开始有意表现自己，偶尔会做出一些奇怪举动吸引注意力。
并且相互之间开始出现摩擦竞争，甚至在部落修竣的最后关头，已经有几次小幅度的肢体冲突了。
羽知道，春天已经临近，这种情况在所难免，部民的天性正在被激发出来，需要释放。
只要不是过火的冲突，羽也没有出面干涉，元也没有管这件事，他和月霜还在研究新的战纹和那颗山魈颅骨，现在山魈颅骨和那截乌木被绑在一截榛木上，制成了一柄长杖。
只是月霜最近也没那么集中了，元虽然小一些，但也不是不懂发生了什么。
他便让月霜后面一段时间按自己想法行动。
今年春，除了他们五个孩子以外，有些事情要作准备了，这本来是巫的职责，但奈何元还太小，暂时只能由羽来负责引导此事。
朱部现在恰好是由三个部落的人混合而成，即便暂时对大泽其他部落不熟悉，内部交融也是可行的。
恰好此前百里石要求扩建部落，部落面积变大了许多，羽那时便做了准备，修建围墙之余，多立起了十多个帐篷。
这里不是森林中，需要一些适宜的地点，待发现第一根新芽之后，朱部的第一场巡礼便要开始了。
百里石也知道春天要来了，部民的生理本能开始释放，虽然他现在只是一块石头，是他们的图腾，但毕竟他的思想不完全是。
他可做不到思无邪，那便只能非礼勿视，眼不见为净。
打算避上一避，等羽在山岭上发现新芽之后，他就暂时窝到意识空间中休憩几日，让朱先去照看他们一段时间，反正朱对此无所谓。
……
五日后，羽在山岭上发现了第一支新芽，回到部落中，宣布了这个消息。
部落中的气氛躁动起来，元带着所有人举行过一轮祭祀之后，带着四个孩子往边上避开，前往部落门口放哨，最近几日，大约便要由他们几个孩子来放哨示警了。
部落中，成年人逐渐前往新建的草棚之后，血脉传递的原始乐曲开始鸣响。
百里石待在意识空间之中，这是比较少见的，他待在这里，而朱留在外面。
百里石凝聚出躯体，走到烈焰投矛前，学着像朱那样，从焰河中引出一缕缕焰流，喂给投矛。
试着倾听投矛中微弱意识传出的呢喃。
时间在这样的安静中流逝，与平常一样，但却更不易察觉，所以宛若变快了一般。
百里石慢慢放空，不知过去了多久。
忽然，焰河躁动起来，整个空间都开始随之欢欣躁动。
朱似乎很开心，情绪都传达到了这里。
新凝聚而成的部落虚影中，一个空荡荡的草棚里，亮起一粒微光，将百里石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他缓缓漂浮到这粒细弱的微光边上，小心翼翼地用手将之托起，透过这粒微光，百里石看到了外面的景象。
但他出乎了自己的预料，并没有什么不合时宜的想法，大概是因为他掌中捧着这个部落发出的第一支新芽。
他将手中微弱的光捧到眼前：
“祝福你，孩子。
愿你强壮，努力，不屈不挠。
愿你睿智，幸运，进退有据。”
他身周的其他草棚里，一粒粒微光缓缓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