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家宴

程家的家庭会议室宽敞而冰冷，巨大的落地窗外阳光明媚，却无法驱散室内的寒意。

沈年年踏入时，程老爷子和程老太太已端坐在长桌尽头，目光锐利如鹰隼。

周舒亚坐在一旁，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程煜城站在窗前，背对众人，身形挺拔如松。

“来了。“程煜城头也不回，声音冷硬如铁。

沈年年轻声应了一句，选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

她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那里有一个新生命正在孕育。

“今天叫大家来，是有件事要宣布。“程煜城转过身，目光扫过在座每个人，最后落在沈年年脸上。

“从今天起，程书默将正式成为程家一员，享受程家子嗣的一切权利和义务。“

沈年年心头一震，手指微微颤抖。

她咬紧下唇，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表现出异常。

“这孩子是程煜城的亲生儿子，血缘关系已经确认。“程老爷子开口，声音威严。

沈年年感到一阵眩晕，她紧紧攥住椅子扶手，指节发白。

“沈年年，作为程家的媳妇，你有责任接纳他。“程老爷子的话如同判决。

周舒亚在一旁补充：“毕竟三年了，你也没能给程家添个孩子。“

这话如刀般刺入沈年年心脏。

她下意识地护住小腹，却又迅速放下手，生怕被人发现异常。

“沈年年，“程煜城的声音冷得像冰，“这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而是通知。“

“程书默会住进主卧隔壁的房间，叶清言作为他的母亲，自然也会留下。“

沈年年抬起头，对上程煜城冰冷的眼神。

那里面没有一丝温度，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她突然感到一阵恶心，胃里翻江倒海。

“我明白了。“她轻声说，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感到惊讶。

会议结束后，程煜城示意沈年年跟他去书房。

沈年年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站起来。

她的腿有些发软，但她不能在这里表现出任何软弱。

*

书房门一关上，程煜城的面具就彻底卸下。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年年，眼中闪烁着不耐烦。

“我不想在家人面前难堪你，但有些话必须说清楚。“程煜城走到办公桌前，拿出一份文件。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新合同，只要你配合接受程书默，我会给你足够的补偿。“

沈年年接过文件，扫了一眼上面的数字，心如刀割。

她的手微微发抖，差点没拿稳那几张薄薄的纸。

“所以，我的价值就是这些数字？“她苦笑。

程煜城冷冷地看着她：“别装得好像很受伤的样子。“

“我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交易，你得到了想要的名利和资源，现在我需要你做的，就是扮演好程家少奶奶的角色，接纳我的儿子。“

沈年年感到一阵窒息，她松了松领子，试图呼吸。

“你的儿子？“沈年年声音微颤，“那叶清言呢？她又是什么角色？“

程煜城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这不是你该关心的。“

“记住你的位置，沈年年。你只是个替身，一个摆设。“

“真正能给我带来价值的人是叶清言，她才是我想要的女人。“

这句话如雷贯耳，沈年年感到一阵眩晕。

替身？摆设？三年的婚姻，在他眼中竟如此不堪。

她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那里孕育着新的生命。

“今晚是你的生日，我已经安排了家宴。“程煜城继续说，“希望你能表现得体，别让大家难堪。“

说完，他转身离开，留下沈年年一人站在书房中央，手中紧握着那份刺眼的合同。

沈年年踉跄着走到阳台，阳光与阴影在她脸上交错。

她靠在栏杆上，任凭秋风吹乱她的头发。

童年被养父母当作赚钱工具，青春被消耗在无望的演艺事业中，婚后又沦为冰冷婚姻的牺牲品。

她的人生，似乎从未真正属于过自己。

现在，她的丈夫公然带着情人和私生子回家，还要她笑脸相迎。

而她，还怀着他的孩子。

沈年年的手轻轻抚过小腹，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不，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为了腹中的孩子，她必须做出改变。

*

夜幕降临，程家别墅的餐厅被布置得温馨而华丽。

水晶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长桌上摆满精致的菜肴，一个三层生日蛋糕放在正中央。

沈年年穿着一袭简约的黑色礼服，安静地坐在属于她的位置上。

程煜城坐在主位，叶清言和程书默分别坐在他的左右两侧。

沈年年注意到叶清言不时向程煜城投去得意的眼神。

程老爷子举杯：“今天是年年的生日，也是书默正式加入我们家的日子。让我们共同祝福。“

所有人都举起了酒杯，只有沈年年的手微微颤抖。

她盯着杯中摇晃的红酒，突然感到一阵恶心。

“年年，“叶清言微笑着说，声音甜美得令人作呕，“作为书默的母亲，我真心希望你能接纳他。“

“他是个好孩子，只是需要一个完整的家。“

沈年年看向程书默，那个安静的小男孩低着头，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她突然对这个无辜的孩子感到一丝怜悯。

“程书默会住在主卧隔壁，“程煜城突然开口，“我希望你能帮助他适应新环境。“

餐桌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等待沈年年的回应。

沈年年放下酒杯，轻轻擦了擦嘴角。

她的目光从程煜城脸上扫过，又落在叶清言得意的笑容上，最后看向程书默低垂的小脸。

“我很抱歉，“她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但我不能接受这个安排。“

餐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你说什么？“程煜城的声音危险地低沉。

“我说，我不能接受。“沈年年直视程煜城的眼睛。

她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体内涌动。

“三年来，你从未给过我一个真正的婚姻。“

“现在你带着情人和孩子回来，还要我装作若无其事。“

“程煜城，你太高估我的忍耐力了。“

叶清言的脸色变了，她没想到这个一向软弱的女人会突然反抗。

“沈年年，“程煜城的声音冷得像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沈年年站起身，声音虽轻却坚定。

“我知道在你眼中，我只是个替身，一个摆设。“

“但我也是个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尊严和底线。“

程煜城猛地站起来，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你以为你是谁？没有程家，你什么都不是！“

“也许吧。“沈年年微微一笑，“但至少，我还有自己。“

程煜城被她的态度激怒了。

他冷笑一声，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份文件，重重地拍在桌上。

“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我和你经纪公司解约的协议。“

“从今天起，你失去了所有工作资源。“

“没有程家的支持，你在娱乐圈寸步难行。“

沈年年看着那份协议，心如刀绞。

那是她唯一的经济来源，是她在这个家中仅有的一点自主权。

叶清言在一旁幸灾乐祸：“年年，别任性了。接受现实对大家都好。“

程煜城冷冷地看着沈年年：“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接受程书默，或者离开程家，一无所有。“

沈年年深吸一口气，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

她想起了验孕棒上的两道杠，想起了自己腹中正在孕育的生命。

“我选择离开。“她轻声说。

餐厅里一片哗然。

程煜城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似乎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但他很快恢复了冷漠：“既然如此，明天之前收拾东西离开。“

“程煜城！“程老太太突然开口，“今天是年年的生日，这样对待她不合适。“

程煜城冷笑：“她自己选择的路，就该承担后果。“

沈年年转身离开餐厅，步伐坚定。

她没有流泪，没有回头。

*

回到房间，沈年年终于崩溃了。

她蜷缩在角落里，无声地哭泣，泪水浸湿了衣襟。

她的生日，本该是欢乐的日子，却变成了她婚姻的终点。

她抚摸着小腹，轻声说：“宝宝，对不起，妈妈不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但妈妈会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伤害。“

沈年年擦干眼泪，走到镜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