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傲然
姜灵悦目光如炬，他们居然如此着急前来送死，倒是少了一番功夫。
“谁呀，大晚上不睡觉，嚷什么？”
虽然陈二狗成功制止了三蛋子乱嚎，但这是村内。
街坊领居几步路的事，如此凄厉的嚎叫，自然引起周遭村民的注意，甚至有房户亮起微光，打算出来看个究竟，别进了狼。
姜灵悦自然不希望被人看到尸体，留下多余的麻烦。小脑子微微一斜，伸出手指往前轻轻勾动，像是在唤自家的大黄狗，“二狗乖，给你寻个好地方！”
然后转身就向着后山跑去。
“小妮子，好胆！”
陈二狗瞬间气急，脸上青筋直跳。
多少年了，没有人敢这样戏弄他，而今天他居然被小丫头如此侮辱，还是个他认为必死的丫头！
本来就没打算留活口，现在心中杀意更甚，左脚用力一蹬，大跨步追了上去。
誓杀此女！
三蛋子捂着满口的碎牙，还在地上痛的直打滚。
该死的陈二狗，居然下手这么狠，亏老子跟你做这害命的买卖，良心让狗吃了。
待他抬起头来，却发现面前一片空荡，路的尽头两道身影朝着后山跑去。
挣扎着坐了起来，他想要回家，这苦差事谁爱干谁干。但转念一想，老子付出这么多，都流血了，牙还掉了好几颗。
要是这样灰溜溜跑回去，陈二狗那狗东西回来，肯定不会分他丁点好处。
“要不直接去姜家，抢了东西连夜就走。”
“不行不行，那姜家小院除去这小妮子外，可还有三个人呢。”
他内心又气又恼，居然被个小妮子吓的半死，不但丢了颜面，还被二狗哥嫌弃，这要是分不到宝贝，就亏大了。
“咦，我何不去帮二狗哥先对付那妮子，想必现在那妮子依然毙命，现在去不刚好赶巧，不用出力还能捡个便宜？”
三蛋子窜的一下跳起来，为自己的才智鼓掌，这样一来既没有危险，也能分些好处，何乐而不为？
连忙就要去追陈二狗两人，感觉手里空空，又在路边抱起块较小的石头，上气不接下气的追了上去。
夜深林密，若非头顶的圆月不知何时探出头，三蛋子能直接被吓死。
“二狗哥定已解决那妮子，我还是先回去吧，免得错失分宝。”
三蛋子抱着膀子在山林里打转，那块石头早已不知道被扔到何处去了。
冷风吹动林间草舞叶飞，哗哗啦啦的声响格外槮人，夜鸟吱吱喳喳的涕鸣不绝于耳，让他不禁后背发凉。
突然。
“呜呜——”
“狼，有狼！”
三蛋子猛然惊起，感觉全身似寒九腊月般冰冷，血液几乎凝固难动，大恐惧下根本顾不得方位，转身就跑。
月已下中天，却依旧照亮着大地。
姜灵悦坐在一颗古树的枝丫上，树底，一具无头尸体静静地躺在那，圆滑的脖颈，涓涓不息的流出热血。不远处血泊里滚动的头颅满眼的震惊，彷徨，无奈，还夹杂着丝悔意。
姜灵悦玩弄着头发，看向那不断靠近的三蛋子，眼睛微眯。抬起左手，微风鼓动，一丝水雾不断压缩凝聚，化做一枚月牙，飘在空中沉浮不定。
三蛋子早就被吓破了胆，林深夜又黑，慌不择路下已是撞到阎王殿。
一道微光划过夜幕，三蛋子下意识抬头，却看到远方的古树枝上，一道倩影傲然独立，清冷的眸子散发寒光。
天空中的圆月刚好落在倩影身后，荡出无限清冷洁白的光晕，铺洒人间，而她如同从月中走向人间，冰冷纯洁，不可直视。
“仙……”
他感觉天翻地覆，乾坤倒转，冰冷的空气从喉咙涌入，嘴里浓稠的血液从鼻腔肆意流出，眼中的世界染上了一层猩红。
砰——
极为失真的轻响过后，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在最后的余光里，那倩影也变得模糊，只有一片血海死死的嵌入他消散的意识中。
姜云鹏在不远高崖处，静静地看着自家小妹。
莫名的寒意从心底滋生，瞬间蔓延全身，仿佛置身于万年冰湖。
“小妹比我中想象还要优秀！”
看向远处随意盯着野狼吞食尸体的女孩，他艰难的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此间事了，姜云鹏默默地退出山林，继续回家看院子。
……
……
姜浩天驾着驴车，终于在第二天晌午赶到华阳县。
按照规矩交了门税，内心不由自嘲一声，“进个凡人县城还要缴税的修仙者，怕就我一个了吧。”
城内虽然是晌午，却依旧热闹非凡。
青石板路蒸腾着正午的暑气，两旁店铺幌着幡子招揽客人，胡饼炉腾起的青烟，羊肉汤的膻香纠缠，都挑逗着他的味蕾。
“二爷，走，孙儿请您老喝碗羊肉汤！”
姜浩天吞咽不断涌现的口水，朝着二爷招手道。
姜二爷何等人也，那能看不出这小子的馋鬼犯了。
扬起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下，“你小子，想吃羊汤了，还拉着老爷子我打作陪，怎么二爷还能短了你碗羊汤吗？”
“小二，来两碗羊杂汤，多放辣椒！”
“二爷大气！”
姜浩天眼睛一亮，连忙找个空位子，搬来空凳让老爷子坐下。
不一会儿，羊杂汤就做好了。
青瓷海碗搁在榆木桌上，乳白的羊汤在海碗里起伏荡漾，红油辣子绽放出朵朵红云，细碎的香菜叶像极了翡翠星子，混着木姜的异香冲入鼻腔。
“二爷，您先请！”
姜二爷憨笑一声，也不客气。
先用汤勺舀起半勺，在碗口轻轻吹口气，汤汁接触空气的刹那，浓郁的鲜香轰然炸开，滚烫的汤汁顺着喉咙滚入腹中，辣意与暖意同时在四肢百骸炸开。
不一会儿二爷就吃得酣畅淋漓，额角沁出豆大的汗珠，连山羊胡子都沾着油花。
忍不住夸奖道：“得嘞！这辣子够劲儿！”
香气慢慢散入街角巷道，桌凳流转间又引来一拨客人。
吃饱喝足的爷孙走在青石铺就的主道上，看着往来的货郎。
“二爷羊肉汤可还香，以后咱每天吃上它一顿怎样。”
姜二爷看了眼这个半大孙子，摇了摇头，“这就很好，你有心了。”
微风荡漾，吹痛了少年的心尖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