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穿书修罗场
妖历三七二一年，凛冬。
黑龙族刑宫，森冷肃杀，四周弥漫着令人胆寒的死寂。
虞棠在一阵钻心剧痛中猛地睁眼，刺鼻的血腥与甜腻到令人作呕的合欢香瞬间灌进鼻腔，激得她差点当场呕出来。
这气味，和原主记忆中大婚夜那迷魂的熏香毫无二致。
她下意识想要挪动被冻得麻木的手腕，却被穿透琵琶骨的锁妖链狠狠扯住，玄铁的寒凉瞬间浸透骨髓，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午时三刻到——
执刑官的唱和声在穹顶回荡。虞棠眯眼望去，九十九级墨玉阶尽头，黑龙帝君正支着额角把玩一柄剔骨刀。
玄色冕服上金线绣的龙纹在鲛烛下忽明忽暗，映得他眼尾鳞片泛着血光。
“夫人连死都要选个好时辰。”低沉的嗓音裹着毒蛇般的笑意。帝君忽然闪现至刑台，龙尾扫过她脚踝冻伤的溃烂处，“怎么发抖了？那日往合卺酒里下毒时，不是很有胆色么？”
虞棠咬破舌尖保持清醒。
涌入的记忆告诉她，此刻是原主刺杀失败的第三日。
按书中剧情，接下来刽子手会“失手”砍断锁链，囚犯将坠入堕龙渊假死逃生——前提是能熬过这场心理战。
刀刃贴上心口，她突然剧烈咳嗽，半片带血的合欢花瓣飘落帝君袖口。
这是她苏醒时就藏在齿间的后招，原主修炼的邪术反噬此刻成了保命符。
“真脏。”帝君碾碎花瓣，鎏金竖瞳却闪过一丝玩味，“本君改主意了。”龙尾缠上她腰肢，逆鳞刮过锁骨旧伤，“听说狐族玉少主最爱美人骨，不如把你...”
话音未落，刑宫东南角突然传来轰鸣。虞棠趁他分神，猛地后仰让锁链绷直。
刽子手挥下的刀刃恰好斩断铁索，她借着冲力滚下刑台——
这是原书未写的细节。
三日前接收原主重生前后两世记忆，她已摸清刑台机关方位。
“拦住她！”妖卫的箭雨追着血色脚印。虞棠扑到蟠龙柱前，发狠咬破食指按上兽首左眼。石壁应声裂开缝隙时，她回头望见帝君骤然阴沉的脸。
堕龙渊的罡风卷起残破嫁衣。坠落瞬间，虞棠将怀中偷藏的合欢香囊抛向空中。
香灰迷了追兵的眼，而她准确跌进寒潭——按书中记载，此潭通往外族水道。
七日后，青丘暗河出口。
虞棠从刺骨的水中爬出时，腕间伤口已泡得发白。
她剥下嫁衣裹胸，换上从妖市顺走的粗麻短打，用潭底淤泥抹黄脸颈。锁骨处的合欢花印被腐肌草灼烧成疤，如今任谁看都是个瘦弱少年。
“新货到了！”粗嘎的吆喝声传来。她蜷进芦苇丛，窥见狼妖押送的奴隶车队——
那些人族脚踝烙着狐火印，正是要被献去狐族边境的“药奴”。
咬破舌尖逼出泪光，她踉跄扑到车队前：“大人行行好！我阿兄在里面...”说话的功夫，顺势将最后一点幻香抖在监工靴面。
这是帝君丹房顺来的迷魂散，足够让狼妖恍惚片刻。
“病秧子凑什么热闹！”狼妖面露晦气，果然踢她入队，虞棠顺手摸走他腰间令牌。
虞棠缩在囚笼角落，摩挲令牌上狼族特有的柏木纹——书中提过，这是开启边境密道的信物。
又三日，碎玉城外。
车队在暴雪中艰难前行。虞棠抱膝听着同车奴隶抽泣，指尖在膝头无声勾画。
这几日她已摸清，押送队伍每隔三个时辰换岗，西时三刻会有半柱香的空隙。
“停车休整！”狼妖的呼喝比往日早了一刻钟。虞棠眯眼望向天际翻涌的赤云——
是黑龙族追兵引发的血瘴。她假意咳嗽，将幻香残粉抖进篝火。
当第一个妖卫开始打晃时，虞棠撞翻药篓。
狼毒草混着雪见草滚落，被火星舔舐成青烟。这是她沿途采摘的毒草，遇热即会诱发癔症。
“有埋伏！”混乱中，她钻进运粮车底。突然有冰凉的手捂住她口鼻，竟是白日里偷塞给她半块馍馍的小狐妖：“别出声！”
地面在龙威下震颤。
虞棠从车缝窥见玄铁战靴踏碎积雪，来者佩刀上缠着黑龙逆鳞，正是帝君麾下十二卫之首。
小狐妖抖如筛糠，她果断咬破食指，在对方掌心画了个止血符——这是原主记忆里的禁术。
追兵掠过头顶时，虞棠攥紧从刑宫带出的青铜钥匙。钥匙背面蛇缠牡丹的纹路，与狼族令牌上的图腾完美契合。她想起书中提过，青丘禁地埋着半块妖神遗骨...
“起来！”狼妖突然掀翻粮车。虞棠后颈撞上碎石，却死死护住怀中小狐妖。
逆鳞印记在此刻灼痛，她听见虚空传来低笑：“夫人这出狸猫换太子，演得可比合卺宴精彩。”
黑龙逆鳞在皮下浮现的刹那，虞棠将钥匙刺入锁骨。剧痛让她暂时屏蔽追踪咒，而喷涌的鲜血染红了狼族令牌。当追兵循着血气围拢时，碎玉城的狐火突然大亮。
“何人犯我青丘？”清泠如碎玉的嗓音破空而来。八匹雪驼拉着的玉辇碾雪而至，纱帐后银狐尾一闪而过。
虞棠在昏迷前最后看见的，是辇上垂落的鎏金铃铛——与原主妆奁暗格里的那只，一模一样。
虞棠坠入黑暗前，鼻尖萦绕着清苦的药香。恍惚间有人往她嘴里塞了冰丸，腕间刺痛像是被烙上新的枷锁。
混沌中闪过零碎的画面：蒙面女子在月下摇动金铃，玉临渊染血的狐尾卷着半块妖骨，还有帝君逆鳞擦过她锁骨时，那声似叹似笑的“棠棠”。
鎏金铃铛的脆响刺破迷雾。
“此奴本君带走。”玉临渊的嗓音裹着霜雪，狐尾扫过她冻裂的指尖，“正好缺个试药的。”
虞棠想睁眼，却被鲛绡蒙住视线。颠簸中听见狼妖谄笑：“能被少主选中是他的福气...”突然有重物倒地声，浓稠的血溅上她眼皮。玉临渊似乎在轻笑：“青丘的规矩，见过本君真容的...”
彻底昏迷前，她感觉有指尖划过锁骨疤痕。那处被腐肌草烧灼的伤口突然刺痛，竟浮现出极淡的合欢花纹——是禁术反噬！
碎玉城，雪庐地牢。
虞棠是被锁妖链的嗡鸣震醒的。腕间新烙的狐火印泛着青紫，稍稍抬手便扯动琵琶骨的旧伤。
她眯眼打量四周，玄铁栅栏结满冰霜，墙角药炉熬着腥苦的汤汁，而对面墙上挂着的鎏金铃铛，正与她记忆中蒙面女子所持的一模一样。
“喝药。”粗陶碗从栅栏外推进来，泼出些暗红药汁。
送药的是个独眼狼妖，颈间挂着青丘药奴的骨牌，“少主吩咐了，这血藤引要看着你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