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潜鳞

玉衡殿檐角的铜铃无风自动时，洛丞夕正为烛龙梳理新生的冰晶鳞。幼崽突然咬住她袖口，龙睛映出西南角杂役房上空盘踞的灰雾——那雾气形似灵犀草叶脉，却泛着墨玦独眼般的血芒。

“宗主！“执事长老匆匆闯入，手中托盘盛着三粒发霉的辟谷丹，“今晨发现外门弟子领走的丹药，都沾着这种邪气。“

洛丞夕碾碎丹丸，指腹染上青黑纹路，竟与灵犀草根部的诅咒同源。她望向镜中自己眉心淡去的凤翎纹，咬破指尖在额间绘出守宫砂：“备两套杂役服，再取些封灵散来。“

寅时的梆子响过三声，两个灰衣少女跟着送菜队伍溜进西偏院。洛丞夕将修为压制到练气三层，腕间缠着浸过龙涎的锁灵绳。阿萝扮作哑女，背篓里蜷着缩成狸奴大小的烛龙。

“新来的？“管灶的刘嬷嬷掀开她们衣领，验过伪造的杂役印记，“去把后厨的泔水倒了，回来时捎带三筐雪里蕻。“

穿过晾晒药草的庭院时，洛丞夕的守宫砂突然发烫。廊下扫地的弟子双目泛青，扫帚在青砖上划出的痕迹竟组成镇魂符反写体。更诡异的是，他腰间玉牌刻着的“庚戌七十三“，正是三日前领过辟谷丹的弟子名册末位。

“师姐当心！“阿萝突然拽她后退。两桶泔水擦着裙摆泼在墙上，馊臭的汤水中浮起细小黑虫，背甲纹路与冰渊血池的蛊虫如出一辙。

倒泔水的杂役痴笑着凑近：“吃啊...宗主赐的仙丹...“他指甲缝里渗出的黏液，正是灵犀草汁液腐败后的颜色。

洛丞夕假作惊恐后退，袖中滑落的追魂香粘在杂役衣摆。戌时收工回舍，她借着月色掐诀，香灰在罗盘上显出血线——那杂役正往寒潭去。

寒潭畔的老柳树下，七名外门弟子围作一圈。中央石臼里捣着的不是药材，而是数只通体漆黑的寒鸦。带头弟子将捣碎的鸟尸混入朱砂，在每人眉心画出倒置的灵犀草图腾。

“以怨为壤，以恨为露...“众人齐诵的邪咒激起潭水翻涌，水面浮现的却不是倒影，而是墨玦消散前的面容。

洛丞夕正要捏碎传讯玉简，后颈突然贴上冰凉刀刃。白天验身的刘嬷嬷咧开嘴角，露出灵犀草根须般的舌头：“抓到只小凤凰呢。“

阿萝的背篓应声炸开，烛龙化作流光撞向刘嬷嬷天灵盖。龙爪撕开人皮的刹那，无数草根从血肉中迸射，每根须尖都长着墨玦的独眼！

“退后！“洛丞夕扯断锁灵绳，涅槃火凝成长鞭横扫。草根在烈焰中扭曲成焦炭，却发出墨玦的嗤笑：“你以为烧的是谁？“

寒潭突然沸腾，七名弟子如提线木偶般跃入水中。他们的血肉与潭底淤泥融合，生长出九尺高的灵犀草妖。花蕊处裂开血盆大口，吐出刘嬷嬷的尸骸。

“是共生咒。“洛丞夕挥鞭劈开袭来的藤蔓，“邪念寄宿在灵犀草种里，借弟子贪念生根！“

烛龙喷出冰焰冻住妖植根部，阿萝趁机抛出逆鳞粉。金粉沾附处，妖植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命线——每根都通向宗门库房。

“不好！“洛丞夕突然想起什么，抓起阿萝御剑冲天而起。库房方向火光冲天，存放灵犀草的玉匣正在震颤，封印符咒已被血污浸透。

镇守长老的断肢从窗棂飞出，紧随其后的是一株通体血红的灵犀草王。它根系缠绕着墨玦的残破法袍，花芯处凝结的人脸，赫然是白日那个痴笑杂役。

“你以为毁掉冰渊母株就够了？“草王发出男女混音，“墨玦大人早将草种播在人心最暗处！“

洛丞夕额间守宫砂突然脱落，化作火凤没入剑锋。她割破掌心以血为引，在空中绘出完整的灵犀草图腾：“那就让尔等见识，真正的净世莲火！“

血图腾被烈焰反写，化作漫天火雨坠落。烛龙长啸着盘踞成阵，将涅槃火增幅百倍。草王在火中舒展枝叶，竟将烈焰转化为养料：“没用的...贪嗔痴三毒不灭...“

阿萝突然跃上龙首，逆鳞吊坠映出月华：“姐姐！它怕这个！“吊坠里封存的纯净灵犀草露，正是取自冰渊母株的花蜜。

洛丞夕福至心灵，将全部灵力注入最后一滴草露。莹蓝液体在火雨中穿行，精准滴入草王命门。凄厉尖啸震碎十里琉璃瓦，所有被污染的弟子同时呕出黑色草种。

晨光破晓时，洛丞夕跪坐在废墟中，怀中阿萝的逆鳞吊坠遍布裂痕。烛龙舔舐着昏迷少女的伤口，龙尾卷着一截未燃尽的草根——那上面残留的邪气，正与她体内压制的凤凰火产生共鸣。

（第十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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