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黑市拍卖会

苏离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走进“拾遗斋“时，我正在给一尊唐代彩绘镇墓兽补釉。她今天穿了件酒红色的旗袍，开叉处若隐若现的肌肤上纹着一只青鸾。

“今晚十点，江心岛货轮。“她甩过来一张烫金请柬，鎏金牡丹纹在灯光下泛着奇异紫光，“有件战国玉蝉，刻着和你铃铛相同的符号。“

我摸着内袋里的青铜铃。自从七天前修复那面要命的铜镜，这玩意就开始出现诡异变化，铃舌上的铜绿褪去后露出陨铁材质的蛇形纹路。

“多少钱？“我头也不抬地问。

苏离轻笑一声，涂着暗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敲了敲请柬上的饕餮纹：“不要钱，但要你带青铜铃去。“

我猛地抬头，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眼神。她怎么知道青铜铃的事？

“别紧张，“她转身走向门口，旗袍下摆荡起优雅的弧度，“我只是听说，那枚玉蝉遇到特殊青铜器会发出共鸣。“

货轮停泊在江心岛废弃码头，船身上锈迹斑斑的“长江号“字样依稀可辨。我跟着苏离穿过甲板上的集装箱迷宫，空气中弥漫着咸腥的水汽和铁锈味。

底舱被改造成拍卖场，昏暗的灯光下摆着十几排折叠椅。我注意到角落里站着几个穿黑西装的人，他们戴着青铜面具，腰间鼓鼓囊囊的。

“四海商会的安保，“苏离低声解释，“别盯着看。“

拍卖师是个瘦高的中年人，戴着金丝眼镜，说话带着浓重的江浙口音。当红绸掀开时，我怀里的青铜铃突然发烫。

玻璃罩中的玉蝉通体碧绿，蝉翼薄如蝉翼，腹部刻着繁复的云雷纹。在鉴灵之眼的视野中，玉蝉周围萦绕着淡金色的光晕。

“起拍价，五十万。“

竞价声此起彼伏，我死死盯着玉蝉。青铜铃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四周的青铜器开始发出共鸣。某个瞬间，我仿佛听见千军万马的嘶吼，看见无数青铜器在战场上碰撞。

“一百五十万！“我举起号牌。

全场寂静。苏离惊讶地看着我，她大概没想到一个文物贩子能出这么高的价。

“一百五十万一次，一百五十万两次...“

“两百万。“

声音来自后排。我转头看去，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男人举着号牌，他戴着口罩，但那双眼睛让我想起镜中的女尸。

青铜铃突然剧烈震动，鉴灵之眼自动标记出男人身上的异常——他的影子是反的。

“两百五十万！“我咬牙加价。

“三百万。“男人的声音毫无波动。

我正要继续加价，苏离按住我的手：“别冲动，那是个尸傀师。“

拍卖结束的瞬间，我听见货轮引擎启动的声音。玉蝉被装进特制的手提箱，由两个黑西装护送着离开。我借口上厕所，悄悄跟了上去。

货轮底舱的通道错综复杂，我跟着手提箱的反光在集装箱之间穿行。青铜铃持续发烫，我能感觉到玉蝉在呼唤它。

转角处突然伸出一只青灰色的手。穿着快递员制服的尸体眼球暴突，脖颈处插着青铜卦签，腐烂的指节扣着92式手枪扳机。

“暗瞳的尸傀。“苏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倒挂在钢架上甩出软鞭，鞭梢玉扣击碎尸傀天灵盖的瞬间，我看到了熟悉的蛇形戒指。

更多的尸傀从阴影中现身，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像是被同一根线操控的木偶。青铜铃在此时突然自主摇响，方圆五米内的集装箱同时发出震颤。

追击者怀里的青铜器像活过来般反噬其主，我清楚看到时间停滞的0.5秒里，有金色符文从铃铛内壁流进那些青铜器。

“跑！“苏离拽着我跳下钢架。身后传来尸傀的嘶吼和青铜器碎裂的声响。我们冲进货轮机房，苏离反手锁上门。

“你早就知道会出事？“我喘着气问。

苏离没回答，她的目光落在我的青铜铃上：“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摇头。

“这是昭王南征时的镇魂器，“她轻声说，“也是打开青铜地宫的钥匙。“

突然，整艘货轮剧烈震动。机房的铁皮墙壁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像是某种古老的封印正在苏醒。

“不好！“苏离脸色大变，“他们在唤醒相柳！“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拽着跳进通风管道。管道尽头是货轮甲板，月光下，我看见江面泛起诡异的漩涡。

青铜铃疯狂震动，我的视网膜上突然浮现出鎏金篆文：

『检测到相柳之血』

『九鼎图录激活』

『当前血脉纯度：11.7%』

漩涡中心，九只黄金瞳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