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战
当李月璃再次恢复意识时，首先感受到的是消毒水刺鼻的气味。她缓缓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在雪白的天花板上。窗外已是深夜，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影子，像是某种神秘的密码。
“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床边传来。
李月璃艰难地转头，看到赵欢坐在折叠椅上，正用战术匕首削着一个苹果。这个与她同期进入“月影“部队的女孩有着相似的侦查专长，只是能力等级稍低。银色的刀锋在月光下舞动，果皮连成长长的一条螺旋带。
“我昏迷了多久？“李月璃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
“十二小时三十七分钟。“赵欢将苹果切成规整的小块，“柳副队说你简直疯了，敢独自接近变异体四级异兽。医疗组给你输了2800cc的血，相当于把你全身的血液换了一遍。“
李月璃尝试坐起来，但右肩传来的剧痛让她倒抽一口冷气。透过病号服的领口，她看到肩膀缠着生物凝胶绷带，下面隐约透出淡绿色的光——这是最新的纳米级创伤修复技术。
“那只'暴食者'...不对劲。“她皱起眉头，记忆如潮水般涌回，“它的攻击模式与数据库记载完全不同，骨刺数量超出标准值，而且...“她突然停住，因为赵欢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
赵欢放下匕首，凑近李月璃低声道：“无期大队长亲自带解剖组检查了尸体，在它延髓部位发现了人工植入的晶体芯片。上面已经下令封锁消息，所有样本直接送抵中央研究院。“
李月璃的瞳孔微微收缩。人工植入物...这意味着有人或组织在秘密改造高阶异兽！她突然想起最近前线频繁出现的异常能量读数，以及那些行为模式反常的低级异兽集群...
“还有，“赵欢继续道，声音压得更低，“你的侦查任务暂时由我接手。指挥部决定提前启用新人训练场，三天后第一批学员就会抵达D区外围。“
李月璃猛地抓住赵欢的手腕：“不行！那片区域可能还有...“
“放心，“赵欢拍拍她的手背，露出一个安抚性的微笑，“无期大队长亲自带队进行了地毯式清理，连地下五十米都扫描过了。再说...“她突然眨眨眼，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你以为谁负责这批学员的实战指导？“
李月璃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什么，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久违
训练场的金属长凳冰凉刺骨，寒意透过作训服渗入肌肤。林炎却坐得笔直如标枪，一个月的高强度训练已经将纪律刻进了他的骨髓。他环顾四周，看到陆生正偷偷揉着酸痛的胳膊，指关节上还带着昨天格斗训练留下的淤青；苍元动则如雕塑般一动不动，只有眼珠偶尔转动一下，显示出这是个活人。
“今天的内容至关重要。“冷灵教官的声音在空旷的训练场内回荡，带着特有的金属质感。她今天没穿标志性的白大褂，而是一套贴身的黑色作战服，腰间别着一把造型奇特的短刀，刀鞘上刻着复杂的符文。“你们将学习如何将基础异能开发到极致——这关系到三个月后的生存率。“
林炎悄悄活动了下手指，监测环随着他的动作闪烁着微弱的蓝光。一个月前，他还在为隐藏“篡改“能力而小心翼翼；现在，他已经能熟练地将它伪装成“植物控制“和“记录“两种能力。后者是他特意开发的新能力表象——通过“篡改“自己的记忆细胞，达到过目不忘的效果，这招甚至骗过了军方的能力检测仪。
冷灵打了个响指，训练场中央升起一个全息投影，展示着各种异能的发展树状图，复杂的能量路径像神经网络般延伸。“以最常见的元素系为例。“她指向火系分支，投影立刻放大显示出数十条进化路线，“基础的火球可以发展为等离子体操控、高温力场甚至分子振动加热——后者能直接让目标的体液沸腾。“
投影不断变换，展示出水系如何进阶为冰晶操控、大气压控制；土系如何衍生出晶体生长、金属提炼...林炎看得入迷，这些系统化的知识是在民间绝对接触不到的珍宝。他注意到每个能力分支末端都标注着红色警告标志，显然代表着更高阶的机密内容。
“但今天重点是这个。“冷灵突然调出一个特殊分类，投影上浮现出一个复杂的多维结构，“特殊系异能的发展方向。“
林炎的瞳孔微微收缩——投影定格的结构中，他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个分支，正是他伪装的“记录“能力。更令他心惊的是，这个分支延伸出的几条路径，几乎与他的“篡改“能力不谋而合。
“记忆类能力看似鸡肋，实则潜力巨大。“冷灵的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学员，在林炎身上停留了半秒，“高阶的记忆操控可以做到短期预知、技能复制甚至意识植入。三年前北境战役中，就有一位A级记忆系异能者，仅凭对视就能改写敌人的战斗记忆。“
林炎的后背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冷灵描述的能力，与他的“篡改“何其相似！难道军方已经察觉了什么？他强迫自己保持面部肌肉的放松，呼吸频率没有丝毫变化。
“现在，分组实战演练。“冷灵的命令打断了他的思绪，“林炎、陆生、苍元动、周洪、姬月，你们五人一组。任务是在模拟环境中生存24小时，并击杀至少三只二级异兽。“
被点名的几人迅速集结。林炎注意到姬月今天格外安静，这个平时锋芒毕露的女孩此刻低着头，纤细的手指不停地摩挲着腰间的一个小皮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有问题？“林炎低声问道，刻意让声音显得漫不经心。
姬月抬起头，猫一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没什么。“她勉强笑了笑，嘴角的弧度有些僵硬，“只是...感觉今天的训练场有点不对劲。空气里的静电太强了。“
没等林炎追问，冷灵已经启动了模拟系统。训练场的地面突然下陷，四周升起全息投影墙，转眼间他们已置身于一片逼真的废墟中。腐烂的肉体气味、潮湿发霉的空气、远处若隐若现的异兽嚎叫...所有细节都真实得可怕，甚至连吹过脸颊的风都带着末世特有的寒意。
“记住，“冷灵的声音从天空中传来，仿佛神明在云端宣判，“这不是游戏。模拟系统中的伤害会通过神经链接真实反馈到你们的身体上。如果'死亡'，将被直接淘汰——这意味着你们将失去参加最终考核的资格。“
陆生吹了声口哨，声音却有些发颤：“玩真的啊...“
五人迅速进入战斗状态。苍元动走在最前面，他的“岩石皮肤“已经覆盖了全身，灰白色的角质层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金属光泽；周洪操控着空气中的水分子，在周围形成一层薄雾作为预警系统；姬月的手指间夹着几枚金属片，随时准备发动“定点爆炸“；陆生则控制着六把飞刀在头顶盘旋，刀刃反射着冷光。
林炎走在队伍中央，悄悄启动了“记录“能力。他的瞳孔微微扩张，虹膜边缘泛起不易察觉的蓝光，将周围环境的每一个细节都刻印在记忆中——断裂的钢筋角度、地面的裂缝走向、空气中尘埃的飘动轨迹...这些数据在“篡改“能力的辅助下，能在他脑海中构建出一个精确的立体战场模型。
“东北方向，两百米，两只二级'镰足'。“林炎突然低声预警，声音平稳得如同在报告天气。
周洪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
话音未落，两只形如巨型螳螂的异兽已经从废墟中扑出。它们的镰刀前肢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关节活动时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速度快得拉出残影。
“我来！“姬月猛地掷出金属片。她的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三枚金属片呈品字形飞向目标，在接触异兽外壳的瞬间——“轰！轰！轰！“三声几乎同时响起的爆炸将其中一只“镰足“炸得支离破碎，蓝色血液如雨般洒落。
另一只则被陆生的飞刀封锁了行动路线。六把飞刀如同有生命的蜂群，精准地攻击异兽关节处的薄弱点。苍元动抓住机会冲上前，岩石包裹的拳头带着破空声直接轰碎了异兽的头颅，粘稠的体液溅在他的岩石皮肤上，立刻被吸收殆尽。
干净利落的配合。林炎默默评估着队友的表现，同时警惕地扫描着周围。太顺利了...按照冷灵的风格，绝不会只安排这么简单的挑战。他的“记录“能力捕捉到地面传来的细微震动，频率和强度都在稳步上升...
果然，就在他们放松警惕的瞬间，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一只足有轿车大小的“钻地者“破土而出，布满尖牙的圆形口器喷出腐蚀性黏液，直取队伍中央的林炎！
千钧一发之际，林炎启动了“植物控制“。周围废墟缝隙中的野草疯狂生长，根系突破混凝土的束缚，在“篡改“能力的暗中强化下，草茎变得如钢丝般坚韧，形成一张密实的网暂时困住了异兽。但这只是权宜之计——三级“钻地者“能轻易挣脱这种束缚。
“散开！“林炎大喊，同时从腰间抽出一把军刀。这把看似普通的武器其实被他暗中“篡改“过分子结构，刀刃处的碳原子排列被重组为类金刚石结构，锋利度是普通钢材的十倍。
“钻地者“发出刺耳的嘶鸣，音波震得周围碎石簌簌落下。它挣脱草网后直扑周洪，庞大的身躯出人意料地敏捷。水系异能者仓促凝聚出的冰盾在异兽的冲击下如纸片般碎裂，周洪被撞飞出去，重重摔在五米外的废墟堆里。
就在危急时刻，一道身影如鬼魅般闪过。姬月不知何时绕到了异兽身后，她的双手直接按在了“钻地者“的甲壳上，掌心泛起不正常的红光。
“爆。“她轻声道，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孩子入睡。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只有一声闷响，像是有人用重锤敲击了装满水的皮袋。“钻地者“的内部突然隆起数个鼓包，甲壳接缝处渗出蓝色体液，然后像充气过度的气球般爆裂开来。姬月被喷了一身蓝色血液，但脸上却带着胜利的笑容，舌尖轻轻舔去嘴角的一滴异兽血。
“内部爆破...“林炎眯起眼睛。这种精密的能量控制，能将爆炸力完全限制在目标体内而不伤及周围，绝不是B级能力者能做到的。姬月，你究竟隐藏了多少实力？
没时间多想了。模拟环境的天空突然变暗，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聚集。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嚎叫声，声源来自四面八方。林炎的“记录“能力捕捉到了至少二十个不同的声纹特征——他们被异兽群包围了，而且这些声音中混杂着三级甚至四级的低频震动。
“结防御阵型！“苍元动低吼一声，身体表面的岩石层又加厚了几分，关节处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接下来的六小时是地狱般的煎熬。一波又一波的异兽从四面八方涌来，种类之多远超训练大纲要求。五人小队被迫退守到一栋半坍塌的建筑内，借助狭窄的走廊限制异兽的数量优势。周洪已经脸色苍白如纸，操控水元素的手臂不住颤抖，指尖凝结的冰晶变得浑浊不堪；陆生的飞刀只剩三把还在运转，其余的都卡在了异兽的甲壳里；就连一向深不可测的姬月也气喘吁吁，额头上布满汗珠，每次使用能力后的恢复时间明显延长。
只有林炎还保持着相对完好的状态。他刻意控制着“篡改“的使用频率，只在关键时刻出手相助——比如暗中强化苍元动的岩石护甲，或者短暂提升周洪的水分子控制效率。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的太阳穴开始突突跳动，这是精神力透支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