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章 响球惊魂
萧云帆趴在芦苇丛中,金军大营的梆子声混着烤全羊的香气飘来。他抹了把脸上的河泥,星陨剑用渔网裹着背在身后,剑柄处系着从童贯马车扯下的明黄流苏。
“要混进狼窝,先扮作豺狗。“他想起王贵临终的话,将河泥混着草汁涂满脸颊。当四个醉醺醺的金兵来河边撒尿时,萧云帆突然跃起,使了招市井混混惯用的“黑虎掏心“,却故意露出破绽让其中一人反剪双臂。
“南蛮探子!“金兵用生硬的汉话叫嚷,萧云帆袖中暗藏的羊皮地图适时掉落——正是童贯书房盗来的假边塞图。
中军大帐内,完颜宗望把玩着镶金马鞭。萧云帆被按跪在地时,瞥见案头摆着的陶响球,那豁口处露出的半截丝帕,分明是娘亲当年裹襁褓用的苏绣!
“听说宋人最会造假。“宗望用鞭梢挑起地图,“这图上的居庸关,怎多画了座箭楼?“
萧云帆故意哆嗦:“小人是枢密院抄书吏,童太尉命我...“话未说完,帐外突然传来惨叫。一蒙面刺客破帐而入,弯刀直取宗望咽喉,刀柄上的狼头纹饰却让萧云帆心头一震——正是西夏一品堂的标记!
混乱中,萧云帆就地翻滚,袖箭射断绑绳。星陨剑刚要出鞘,那刺客突然甩出个琉璃瓶,紫雾弥漫间,宗望案头的陶响球不翼而飞。萧云帆趁机扑倒宗望,指尖已触到案底暗格。
“不想死就装晕!“宗望突然用纯正汴梁官话低喝,袖中滑出柄匕首抵住萧云帆后腰。帐外传来铁浮屠沉重的脚步声,萧云帆心念电转,咬破舌尖喷出假血,顺势将暗格中的蜡丸塞入靴筒。
当侍卫掀开帐帘时,只见宗望正踩在“昏迷“的萧云帆背上,手中拎着刺客的蒙面巾:“传令,三更造饭,五更拔营!“那面巾内衬上,赫然绣着春风楼的莲花标记。
萧云帆被扔进俘虏营时,耳畔忽然响起熟悉的琵琶声。蓬头垢面的老卒正在磨刀石上打拍子,哼的竟是洛九歌常弹的《雨霖铃》。他凑近细看,老卒掌心虎口处的厚茧——分明是常年使流星锤才有的痕迹!
三更梆响,萧云帆佯装腹痛打滚。看守刚掀开帐帘,后颈便中了枚浸毒的枣核。老卒闪身而入,扯下面皮露出春风楼苏妈妈的面容:“九歌在三十里外的土地庙,快...“
突然,大地震颤。萧云帆掀开帐角,只见二百铁浮屠正在列阵,马匹眼冒红光,口鼻喷着白雾。宗望举着陶响球站在将台上,球内飘出的丝帕被火把映得通透——“朕承天命,然德不配位...“竟是徽宗的罪己诏!
“童贯这个阉奴!“苏妈妈咬牙切齿,“他竟把官家的亲笔...“话音未落,东南方升起绿色焰火。宗望大笑:“好得很,种师道果然献了太原城!“
萧云帆如坠冰窟。想起洛九歌说过的生死蛊,他突然夺过苏妈妈的发簪刺入掌心。剧痛传来时,三十里外土地庙中的洛九歌猛然睁眼,星陨剑感应到主人血气,竟自鸣出鞘。
“跟我来!“苏妈妈甩出流星锤砸翻追兵,“九歌用蛊虫探到,宗望的陶响球要用萧氏血脉才能...“突然咽喉中箭,仰面倒下时,袖中滑出半块青铜虎符,与洛九歌当日所用正好拼成完整兵形!
萧云帆抢过虎符,星陨剑青芒暴涨。剑气扫过粮草车,火油遇风而燃。他趁乱跃上将台,宗望的弯刀已劈到面门。金铁交鸣间,陶响球被震上半空,丝帕展开的刹那,萧云帆看清了罪己诏末尾的血指印——那分明是女子的纤纤玉指!
“还愣着!“宗望突然抓住他手腕,“你以为童贯真会留你活口?“说着扯开衣襟,胸口狼头刺青旁,竟纹着大宋禁军的飞虎符!
萧云帆被宗望拽进帅帐,帐内烛火突然转绿。案上陶响球自行转动,发出刺耳的嗡鸣。宗望扯下狼头面具,露出张与萧云帆七分相似的脸:“二十年前,萧定邦将军在雁门关...“
话音未落,帐外传来号角。亲兵掀帘急报:“宋军夜袭!“萧云帆趁机夺过陶响球,星陨剑感应到球内异动,剑身蝌蚪文竟浮空凝成河图虚影。宗望见状大惊:“你竟能激活龙脉机关!“
混乱中,萧云帆撞翻烛台。火油泼洒间,帅帐幔布燃起,露出暗格里半幅绢画——正是他幼时在汴河画舫见过的《璇玑要诀》残卷!宗望挥刀劈来,刀锋却在触及萧云帆咽喉时生生顿住。
“你娘亲的遗物...“宗望从怀中掏出枚玉铃铛,“可认得这个?“铃声清脆,萧云帆怀中的陶响球突然裂开,掉出半块带血的襁褓,上绣“元祐八年腊月廿四“!
帐外杀声震天,种师道率西军铁骑冲入大营。萧云帆这才看清,老将军马鞍下垫着的,正是春风楼密室中的青铜罗盘。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指向萧云帆手中的陶响球。
“快走!“宗望突然将玉铃铛塞给他,“去析津府韩德让祠堂,那里有...“话未说完,咽喉已中弩箭。萧云帆抱起宗望跃出帅帐,星陨剑青芒暴涨,将追兵逼退三丈。
种师道策马而来,马鞭卷起萧云帆腰间虎符:“西军听令,护送萧公子北上!“三百铁骑列阵,马蹄踏出北斗七星方位。萧云帆这才发现,每匹战马额间都嵌着块漠北玄铁。
奔出十里,萧云帆怀中的宗望已气若游丝。他蘸血在萧云帆掌心写下“郑“字,又指指玉铃铛:“摇三下...“突然瞳孔放大,右手无力垂下,袖中滑出卷帛书,正是童贯与金国结盟的密约!
种师道突然勒马:“前头就是辽境,老夫只能送到此处。“说着从怀中取出枚青铜钥匙,“这是春风楼密室...“话音未断,咽喉已中袖箭。萧云帆回头望去,只见童贯的玄甲骑如黑云压境。
“快走!“种师道挥鞭抽向萧云帆坐骑,“记住,韩德让祠堂的铜镜...“马匹吃痛狂奔,萧云帆最后看见的,是老将军被乱箭穿心的身影。
奔入辽境,萧云帆怀中的玉铃铛突然自鸣。星陨剑感应到铃音,剑尖指向北方。他循着指引来到韩德让祠堂,推开朱漆大门的刹那,铜镜中映出的竟是他身着辽国皇袍的影像!
守祠哑翁颤巍巍捧来铜镜,镜背铭文与星陨剑互补。当萧云帆将剑身贴近镜面时,缺失的蝌蚪文竟在水中倒影里完整显现。哑翁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如砂纸:“萧太后等了二十年...“
供桌上的玉铃铛无风自动,铃声穿透地砖。祠堂地面轰然塌陷,露出水晶棺椁。棺中萧太后遗骸突然睁眼,手中握着的,正是另半块带血的襁褓!
“元祐八年腊月廿四...“萧云帆喃喃念着,突然想起娘亲临终前的话:“你本该姓耶律...“棺椁突然迸裂,星陨剑自行飞入太后手中。当剑尖触及襁褓血迹时,整座祠堂开始崩塌。
萧云帆抱起太后遗骸跃出地宫,身后传来童贯的狞笑:“得来全不费工夫!“玄甲骑张弓搭箭,却见太后遗骸突然化作青烟,凝成北斗七星图案。星陨剑感应到星图,剑身激出七道剑气,将追兵尽数斩杀。
烟尘散尽,萧云帆发现手中多了枚玉玺,印文竟是“承天太后御制“。他这才明白,自己不仅是宋辽皇族血脉,更是大辽皇位正统继承人!